“箫韶公子”君韶歌。
众人瞬间哗然,甚至连几近疯狂的慧见也愣在了当场。
苗疆虽与中原阻隔,但也仍有各种消息跨过山山水水不断传来。尤其是当年拭尘台之战,规模甚大,影响颇深,君韶歌也因此名声大噪,不仅在中原,即便是在关外和苗疆也是威名远播。
可是,在场的众人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几近于武林神话一样的人竟会出现在这里。
媚篱的脸上还是像死人一样没有任何表情,然而从木偶口中的发出的声音却已变得极为干涩,道:“不知君公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君韶歌的脸上仍旧挂着温和的微笑,但那笑容却开始变得有些严肃。他一字一句地道:“素闻蛊花藏主人心狠手辣、杀人无数,在下一直有心拜会,今日特来请教。”
话虽如此,但理由不免牵强。媚篱当然明白这不过是君韶歌的托辞,他来此定然是另有目的。只是媚篱做梦也不会想到,君韶歌的目的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把慕容逸尘安全地送回慕容世家。
“公子可真是好雅兴,”事到如今,媚篱可不想再兜什么圈子了,索性直言道,“但不知公子现身于此究竟是向我媚篱讨教,还是另有所图?”
慕容逸尘闻言,不满道:“你这叫什么话,你以为天下人都和你一样惦记着洞中的那样破东西?”
君韶歌打了个手势示意慕容逸尘稍安勿躁,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魅月窟,轻叹道:“魅月窟中之物,在下并无兴趣。然而,为了夺取人面桃花和那半片潜龙勿用,门主不惜大开杀戒,造成苗疆多个村寨生灵涂炭,手段未免太过残忍。”
燕抒义闻言,不禁动容道:“半片潜龙勿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韶歌道:“个中缘由一言难尽,待此间事了,在下定当给燕兄弟一个解释。”
媚篱失声惊呼道:“不可能,这些事早已无人知晓,你到底是从何得知?”
君韶歌淡然地道:“在下从何得知就不劳门主费心了,倒是门主你因一己之私滥杀无辜,在下若不加以阻止,只怕愧对天下之人。”
媚篱怒声道:“哼,好大的口气。你以为自己武功高强就能破得了我的蝶蠋之术?”
话音刚落,忽听一声佛号遥遥传来:“阿弥陀佛。”
这声佛号声音响亮,却令人感到清冷无比,如同一阵冷风吹过。但是,这声音却充满着一股浑厚的力量,一股令人敢于藐视任何邪恶的力量。
佛号刚刚宣完,祭灵教众人里便又多了一位身穿灰袍的年轻僧人。同样,也没有人看清此人是如何出现的,那声佛号念第一个字的时候,来人似乎尚在一里之外,而当最后一个字念完以后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人群里。他的年纪并不大,顶多二十多岁,但是脸上却有着与他这个年龄极不相符的一份冷漠。只见他双手合十,面无表情,冷冷地道:“诸法皆空相,蝶蠋之术纵然凶恶暴戾,终究亦是有形有相之物,焉有不破之理?”
慧见一见到那僧人,忍不住身躯剧震,惊声道:“师……师叔?”
那年轻僧人正是心劫。
心劫侧目看了一眼慧见,一贯冰冷的目光中却首次变得充满了悲悯。他冲慧见微微点了一下头,这才对君韶歌道:“公子的武功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君韶歌微笑道:“心劫师傅过奖了,在下不过脚底快了几步而已。”
心劫双手合十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只此片刻之间,贫僧便已自愧不如。”
大敌当前,他二人竟然彼此称赞起来,众人登时惊呆了。更令众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听他二人的对答,似乎他二人并不陌生,而且还像是同路人。
百蛊门众人自然对君韶歌和心劫的无视颇感愤怒,然而二人那出神入化的武功又令他们不得不从心底里感到恐惧。
媚篱默默地站在原处,突然寒声道:“那又怎样?蝶蠋之术就算有破绽,也不是你们能轻易破解的。”
君韶歌的声音遥遥传来,道:“门主若是不信,大可放手一试,在下恭候便是。”他说到这里,稍稍顿了顿,又道:“不然的话,就请门主交出那两件不属于你的东西,然后自废武功,从此闭门思过、不问世事。”
这一番话虽有规劝之意,但不乏蔑视的味道。媚篱如何听不出话中的意思,若在平时,她或许早已萌生退意。但今日她好不容易拿到了觊觎已久的东西,岂肯被人家三言两语就唬得交出此物。再说,君韶歌虽然是神话一样的人物,那个冷面孔的和尚看上去也不是好相与的,但媚篱自忖蝶蠋之术精妙绝伦,倘若放手一搏,未必没有胜算。
念及至此,她恶狠狠地道:“简直是痴人说梦,等你赢了我再说吧!”她不想再和这些人废话,木偶右手一抬,那只妖异的蝶母立刻飞到她的面前,不断拍动着翅膀。
漫天的红色汇聚到一起,千万片枫叶凝成一团巨大的红云。
即便月光皎洁,这红色也可以让它黯然失色。
即便夜色深沉,这红色也依旧鲜艳夺目。
危险的气息扑面而至,漫天红色挟着那如同阴曹地府里发出的索命之声当头罩下。
那是红蝶挥舞两翼所发出的声音,也是死亡之声。
“不好,”慕容逸尘一声惊呼,脸色骤变,身旁众人也是一时间手足无措。
然而,大家都错了。
因为,谁也没有看见那一袭白色的身影是如何飞掠出去的,谁也没有看清那个人是如何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