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行悠对亲儿子的嫌弃整整持续了一周。
出院后住进月子中心,不知道是不是孟行悠的错觉这丑娃娃似乎长开了些瞧着比产房那日顺眼多了。
关键是这娃特别爱笑,尤其是对着自己咯咯直乐,口水都能吐出泡泡来。
于是孟亲妈心情一好,那天就给娃起了个小名,叫煲仔饭。
煲仔是宝崽的谐音自己和迟砚的爱称都留给丑儿子了,孟行悠感觉自己真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大名是迟砚取的叫迟遂寓意万事顺遂一生平安。
孟行悠身上没有伤口恢复起来比一般人快,在月子中心养了一个月一回家就嚷嚷着要恢复工作。
她自己觉得已经没问题可家里没一个人支持从老太太到迟砚全部统一战线反对胳膊拧不过这么多大腿于是她只好在家里继续养着。
孟母和迟梳都有工作在身不能帮忙带孩子外婆和奶奶年纪也大了没有精力迟砚工作室这个月赶上有两部剧开机,忙得不可开交。
孟行悠谁也不想麻烦,请了两个月嫂和一个保姆住在家里,加上自己四个人围着煲仔饭转,照顾一个小奶娃绰绰有余。
煲仔饭刚出生那阵儿还算听话,特别好带,吃了睡睡了吃,也不闹觉。
可满月一过,小天使立刻变成小恶魔,白天闹完晚上闹,开心了哭不开心也哭,脾气恶劣得不行。
孟行悠一开始还很有耐心,这么过了一周,总算爆发了。
起因是迟梳和姜泽瑞周末要去外地,孩子左左没人照顾,孟行悠觉得自己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主动把带外甥女的活儿揽了过来。
孟行悠一直都想要女儿,自己生了一个儿子没有满足她的愿望,看见左左就更加爱不释手。
左左一来,孟行悠就逗她玩,一大一小在家里玩得不亦乐乎。
煲仔饭睡完觉被月嫂抱下楼,放在摇篮里晒太阳,大眼珠子转来转去,最后只盯着自己亲妈看。
月嫂在旁边轻晃摇篮,笑着说:“太太,他一直看着你呢。”
孟行悠放下积木,抬头看过去,对煲仔饭做了个鬼脸,结果他没吓到反而咯咯笑起来,手舞足蹈的样子,可爱到不行。
左左被吸引注意力,从地毯上站起来,扯扯孟行悠的袖子,奶声奶气道:“舅妈,我想和弟弟玩。”
孟行悠站起来,牵起她的手,走到摇篮前:“左左知道弟弟叫什么吗?”
左左趴在摇篮边,跟煲仔饭大眼瞪大眼:“知道,弟弟叫煲仔饭。”
煲仔饭听见自己的名字,拍了一下手,像是在回应,左左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开心地笑起来,一声又一声叫他的名字。
孟行悠和月嫂在旁边看得直乐,她捏了捏儿子的小手,看着左左,问:“左左这么喜欢弟弟,搬到舅妈家里住好吗?”
左左拍手叫好:“好呀好呀,我可以天天跟弟弟一起玩吗?”
孟行悠点头:“当然可以了,你别看他现在笑,其实可爱哭了,不像我们左左,里里外外都是可爱小天使。”
左左歪头,天真地问:“那舅妈喜欢左左还是喜欢煲仔饭。”
孟行悠用手指刮了一下左左的鼻梁,半开玩笑道:“喜欢左左吧,左左更听话。”
左左笑弯了眼。
愉悦的气氛没有维持三秒钟,摇篮里的煲仔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哇声大哭,声音震天响,吓得左左往孟行悠身后一躲。
孟行悠司空见惯,让月嫂看着左左,亲自把煲仔饭从摇篮里抱出来。
煲仔饭边哭变挣扎,似乎很不愿意孟行悠抱她,这样哄了三分钟,孟行悠的情绪也被勾起来,她轻拍了一下煲仔饭的屁股,故作凶状:“迟遂你再哭一下,我就把你送给狼外婆!”
不知道是不是威胁起了作用,煲仔饭倒真的没有再哭。
就在孟行悠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感觉到手上一阵温热,她把煲仔饭举起来,发现他还在尿,瞬间崩溃:“你居然还敢报复我?你这个小混蛋,我白生你了!”
煲仔饭一边尿一边笑,还是那么没心没肺,落在孟行悠眼里就是大写的幸灾乐祸。
另外一个月嫂上前抱走煲仔饭,上楼去清洗,孟行悠被儿子尿了一身,让保姆带着左左玩,也上楼回卧室,一身味儿散不去,她只好洗了个澡。
澡刚洗完,头发还没擦干,听见月嫂敲门,说煲仔饭又哭起来,三个人都哄不好,让她去试试。
孟行悠彻底崩溃,煲仔饭在婴儿房哭,她在卧室哭,楼下玩积木的左左听见楼上的二重奏,也跟着哭起来,家里顿时一团糟。
迟砚回来的时候,就是这么个景象。
月嫂看见男主人回来,如获大赦,上前说明了情况,迟砚听完,先去卧室看孟行悠。
孟行悠趴在床上,听见脚步声,以为又是月嫂来催,烦躁地吼:“别催了我马上就去,我上辈子活该欠这小崽子的!”
迟砚哭笑不得,脱了外套坐到床边,把孟行悠搂过来,抽了一张纸巾替她擦去眼泪,轻声哄道:“哭什么?谁欺负我们悠崽了,这么委屈。”
孟行悠锤了迟砚两下,各种情绪涌上来,不知道是生气更多还是委屈更多。
“还能是谁,是你儿子!我哪是生了个什么宝贝啊,我是给自己生了个冤家,你都不知道他成天在家里是怎么欺负我的。”
“我换下来的衣服,你去瞧瞧,个兔崽子尿了我一身,就因为我夸了左左两句,这还不会说话就这么记仇,以后还不得爬到我们头上拉屎撒尿啊!”
“我管不了了,我要去上班,我熬通宵画图纸都没带孩子累。”
迟砚任由她抱怨,笑着全盘接下,等她吐完苦水才开口:“老婆辛苦了,你歇着,我去帮你报仇。”
孟行悠嘴上抱怨归抱怨,心里还疼儿子的,听迟砚这么说,瞪了他一眼:“报什么仇,你跟小孩子较什么劲?”
迟砚看着她不说话。
过了会儿,孟行悠自己笑起来,兀自嘟囔:“也是,我跟他生什么气,他懂个屁。”
迟砚推了一下她的背,起身往外面走:“头发吹干,我去哄煲仔饭,我订了餐厅,晚上带你出去吃牛排。”
孟行悠隔空给迟砚吹了个飞吻:“老公你怎么这么甜啊。”
迟砚双手捧住飞吻,放在自己心口,回头冲她笑了笑:“不及你,我老婆全宇宙最甜。”
周岁一过,煲仔饭不再那么闹人,只是更粘孟行悠。
单从陪伴时间上面来说,迟砚陪儿子的时间还多一些,可煲仔饭还是更亲近孟行悠。
煲仔饭两岁的时候,孟行悠计划再生一个,迟砚却不同意。
光是怀煲仔饭已经够辛苦,迟砚不愿意孟行悠再折腾第二次,说儿子女儿都好,一个足够。
孟行悠的女儿的执念得不到满足,只能从煲仔饭身上找安慰。
煲仔饭继承了父母的优点,性格像孟行悠更多,多动爱笑,长相更像迟砚,很是秀气。
孟行悠偶尔会给煲仔饭穿女装,一家人出门逛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牵着一个女儿。
然而这种安慰没有维持多久,煲仔饭上幼儿园之后,有了自己的小社交圈,就再也不要穿女装,说男孩子就该穿男孩子的衣服。
孟行悠连哄带骗都没辙,最后只能死心,越发羡慕别人家的女儿。
煲仔饭四岁那年,夏桑子生下一个女儿,小名叫蚕宝。
孟行悠喜欢到不行,隔三差五就往孟行舟家里跑,恨不得把蚕宝抱回自己家当女儿养着。
蚕宝满月宴没有大办,就一家人在家里吃了顿便饭。
午饭之前,夏桑子在沙发上喂蚕宝喝奶,小家伙昨晚闹觉没睡足,今天脾气不太好,夏桑子和孟行舟连番哄,也没把小公主哄好。
最后还是孟行悠有办法,又是做鬼脸又是模仿各种动物叫的,把蚕宝逗开心了,乖乖地喝完了奶。
煲仔饭在旁边看着,自己妈妈为小表妹忙前忙后,根本不搭理自己,不高兴地哼了声。
他跑到在院子里,看见爸爸正在跟外公下期,走过去,扯了扯他的袖子,闷声道:“爸,我不是你和妈妈捡来的?”
迟砚放下棋子,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煲仔饭回头看了眼客厅,见妈妈还抱着小表妹笑,气得跺了两下脚:“妈妈一点都不喜欢我,她……她嫌弃我是个男生!”
孟父在旁边忍俊不禁,冲外孙招了招手,顺手把煲仔饭抱在自己腿上来:“胡说,煲仔饭是个好孩子,我们都喜欢。”
煲仔饭瘪瘪嘴,从外公身上跳下来:“外公骗人。”
迟砚帮着儿子出主意,不紧不慢地说:“儿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煲仔饭一怔:“什么话?”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迟砚看了孟行悠一眼,说,“动动脑子,把你妈妈的注意力从蚕宝身上抢过来。”
煲仔饭没听懂,问:“你是让我去妈妈面前哭鼻子吗?”
“男子汉不能哭鼻子。”
“那我怎么抢啊,蚕宝动不动就哭,我又不能哭。”
“你可以假哭。”迟砚放下一棋子,说,“你妈妈最心软了。”
煲仔饭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转身往屋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