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青听着她的话，叹了一口气，这里面发生的事情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为了她和自己能在这刘府之中有一份地位，只是他脑中不禁划过八岁那年，母亲亲手掐死嬷嬷的画面，这些年来就像噩梦一般常常缠绕在他脑海在之中。

他可以容忍自己的母亲有手段，但他不能容忍一个已经做母亲的人手上染了血，杀死无辜的人，来巩固自己的地位。自己的母亲在他八岁那年他心中对她的印象就是为了权益，而不择手段的女人，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女人！

一旁的湘云见刘长青已经无动于衷，轻轻叹了一口气，端起桌子上的瓷碗，轻声说道：“老爷，您这伤不大也不小，但是伤的是脑袋，大夫说您需要静养，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不利于身体的恢复。”

始终没有说一句话的刘长青点了点头，躺了下去，任由湘云把被褥盖在自己身上。

湘云直起身，看着刘长青已经慢慢闭上了眼睛，端起桌子上的瓷碗，心中暗叹：唉！果真生在这大户人家之人的子女最为可怜。她也不敢耽搁，转身把桌子上的蜡烛吹灭之后转身出了门。

黑暗之中，刘长青睁开了眸子，望着窗外的一轮明月，心中的感觉不知如何形容，只是那种复杂的情绪萦绕在心头。

他想起红菊老人的那番话，眼中的悲凉更深。

不知真相之前，他只是以为自己的母亲做错了什么事让人给捉了个把柄，母亲无奈只能把他给杀死，为了自己的地位。这样母亲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

而他始终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是为了刘家老夫人的位置，杀害了真正的老夫人，杀害了真正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丫鬟！

那可是十几条人命啊！这个消息让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竟然是这样的人，竟然是杀人狂魔！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为了自己能在刘府之中有一席之位杀了十几条人命，这一点是让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的。

他原本听了红菊老人的话，心中是半信半疑，毕竟他不相信几十年相处的老母亲是这样的人，但是他在她面前说出他已经知道的时候，母亲脸上透露出的惶恐和慌张是他瞎了眼都能感受得到的。

而且，他知道母亲对程云舒有些偏见，平日里对待她也是冷眼相待，只是他知道她是母亲，生他养他的母亲，他为了孝敬，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府中有出了什么小事情他也是交给老夫人来管。

程云舒嫁给他这么多年了，在这府中一直都是卑微的活着，府中有了什么事情他为了让老夫人放心从来没让程云舒管过。这些年来，倒也是苦了跟了他这么多年的程云舒。

说句实在话，在他娶程云舒时，他对她并无感情，可能在这几年的日益相处之下，或许他这颗心已经对程云舒动了情，毕竟她是那样的好女孩。他能感受得出来，程云舒只是这在几年，刘府上下的婢女，丫鬟，侍卫无一不喜欢她，口中也是传着程云舒的好。

这样的女孩，得了人心，俗话说得好，得人心者得天下。她的那双透明的眼睛中仿佛能看透任何事情一般，让他在她面前无地自容，她才是真正有本事的女人，嫁给他无疑不是耽误了她。

而就是这样的好女孩，自己的母亲原本就看不好，可能她也知道府中的丫鬟们对她的态度，心中害怕这刘府的掌控权会落到程云舒的手中，便借刘府这几年老是不安宁做嚎头，让风水大师测出程云舒就是这阴气太重的女人，对刘府不利。

只是自己的母亲也没有想到，风水大师竟然说这府中阴气太重，并暗指是自己的母亲惹出的。自己的母亲心宗害怕，这才让两个嬷嬷半夜里去后院的枯井之中烧纸钱，安抚那些死在她们手中的冤魂们。

而自己，前些日子发现自己竟然染上了花柳病，他无脸再见程云舒，只能被迫一纸和离书让两人分开，刘府这下不得安宁。

刘长青的拳头猛地握紧，或许这都是报应！老天爷有眼，给那些冤魂们报了仇！这都是报应，这都是报应啊！

刘长青把这一切都推在了老夫人的身上，这都怪他的母亲，若是没有这十几条人命在手上，他们刘府又怎么会成为这个样子，这一切都怪自己的母亲，都怪她！

此时的刘长青眼睛憋得通红，手中原本短促的指甲深深嵌在了肉里，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瞪着面前的那一抹明月，心中激动不已。

“老夫人。”刘老夫人刚进门，旁边的丫鬟轻轻点头问好。刘老夫人脸上严肃不已，一双凌厉的眸子扫过那名丫鬟，眼中带着浓浓的冷意。

丫鬟全身打了个寒蝉，对着刘老夫人微微作辑，才踏着碎花步急匆匆的赶了下去，仿佛后面有吃人的狼一般。

“啪！”刘老夫人一掌狠狠拍在桌子上，气得胸腔之中起伏不定。心中暗想：好一个红菊！尽然敢把实情透露出来，她真后悔当时只是敢了她出去，而没有杀了她！都怪她心慈手软才让她有可乘之机！

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开始她还有些担心刘长青会知道这件事，只是经过时间的摩擦，她也放松了警惕，这些年来也没有追究红菊等人的去处。却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这该死的嬷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这让她怎么能不气！

只是现在，长青已经知道了事实，她现在一定不能承认这件事情是她指示的！她可是长青的母亲，要是长青追究这件事，她怕她在这府中的掌控权会被他给收回。

毕竟这些年来，她在这刘府之中也算是一手遮天，这里面她暗地的杀死的人不计其数，他怕她收回府中的掌控权，得知这些年了府中无缘无故失踪的人是被她所杀之后，他又怎么会看待他这么母亲。

“啪！”她又是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心中的担忧让她根本顾不得手上传来的疼痛。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若这些事情让长青知道了，那他毕竟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竟然这么狠毒，这刘府的丫鬟们又该会怎么看她！她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绝对不会！

刘老夫人眼睛一转，看着面前的茶杯，手中的拳头窝的更紧，嘴中的牙齿紧紧咬着一起，下了狠心。

彭嬷嬷，徐嬷嬷，对不住了。这件事情长青已经知道了，我不得不从你们两人身上下手。别怪我狠心，要怪就怪你们俩知道的太多，跟着我这么多年，你们知道的知道，不知道的也知道。为了安抚长青，就对不住你们俩了！

刘老夫人伸出手摩挲着手腕上的那只银色的祥云手镯，眼光之中露出一抹凶狠的厉色。

只是在她低下头看着那只银色的手镯时，眼中的厉色全无，只剩下漫漫的柔光。

这只银色的手镯时老爷在她年轻时送她的，许多年前，她刚刚进了刘府便对老爷一见钟情，记得第一次收到这只镯子的时候她的心就像小鹿儿一样乱跳，只是后来却不想，这只镯子只是当时的刘老夫人没要，赏给她的。

她心中极度妒忌刘老爷对当时刘老夫人的感情，便自己联合心腹一齐杀掉了真正的刘老夫人，原本以为这样，刘老爷就可以正眼看她们，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刘老爷竟然思妻太深，没多久也西去了。

这让她心中的仇恨更浓，她把原本刘老夫人身边的儿女都给杀了，赶走了那些丫鬟，而她独坐这刘家！

为了这今天的一切，她斗了半辈子，不想再斗了，她只想坐拥这荣华富贵，与儿子享受着天伦之乐。

彭嬷嬷，徐嬷嬷，莫要怪我狠心了……

“老夫人……”彭嬷嬷和徐嬷嬷被那些侍卫放了出来，两只心中疑惑为何老夫人会这么对他们，眼看就要将她们二人给杀了，却又突然把她们放了出来，但他们也不敢说，生怕真的惹出杀身之祸，只当今天是一场戏。

两人被侍卫带着走了进来，看着老夫人浑身散发着一身的气焰，以为是还未今天刘长青的事情生气，便上前说道。

“老夫人，您别再跟少爷生气了，毕竟他是您的儿子，他总能明白您的苦心。少爷今日也是糊涂了，顶撞了您，相信明日醒来肯定会来给您道歉的。”彭嬷嬷上前扶住老夫人，轻声安抚道。

徐嬷嬷这边立马接道：“对啊，老夫人，现在程云舒也走了，您在府中也没有跟您叫嚣了。现在您应该给少爷物色个媳妇了。”

两人根本就没有预感到危险的来临，以为刘老夫人刚刚所做的一切都是表演给别人看的，并不会真的杀了她们。她们也渐渐放下了戒心，只是还在认为老夫人是因为刘长青而生气的，还在不停的安抚着她。

刘老夫人收起眼中也一闪而过的厉色，表面上叹了一口气，被她们扶坐在椅子上，接过彭嬷嬷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两只眼睛打量着面前的两人，说道：“现在程云舒走了，我看少爷好像对那个狐狸精念念不忘的，是的确得给少爷物色个媳妇了。”

说着，没等她们俩开头，刘老夫人放下了手中的瓷杯，一双眼睛透露出复杂的神色来：“你们两人跟我有多久了？”

彭嬷嬷和徐嬷嬷两人相视一眼，不知道刘老夫人突然问起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恭敬的说道：“回老夫人，我们二人跟您也得有半辈子了，具体我们也算不出来了，也得有几十年了。”两人齐声说道。

“嗯……”刘老夫人点了点头，一只手把玩着手腕上的那只银色手镯，没有再吭声，仿佛陷入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