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者,旧事也。
昔年承应十二年六月廿二,谷关郡有大地震,临近的胡人执积喇等三部集众九万骑来打草谷,一时大乱。
那时谷关南面的上郡官道上,卫武侯世子秦俞与其妇何胜郎正在省亲完回家途中,何胜郎身怀六甲已六月余,二人待随行亲兵收拢马匹,修理车辕之时,秦俞道:“这等天灾,胡人或乘机南下,我偏偏不在军中,必叫族里兄弟笑话。”
何胜郎说道:“要是这里是震中还好,要是别处,这地震可不知要多大。国难用人之际,正是建功立业之时。你莫挂念儿女情长,先去便可,我自回家便是。”夫妻二人商定秦俞先行快马去阳谷关中,何氏回娘家待信。秦俞对何氏道:“胡人入关分进合击,常有小股流窜千里,我等先在韩庄折冲营里领了兵器甲胄,然后分别。路上也放心些。”
到了卫所,秦俞把路牌给司营看了,司营叫司库取来钥匙,一行人披挂好后,秦俞谢过司营,令亲兵好生看顾何氏回家,点了亲兵中一个好手,上了战马疾驰而去。何胜郎在外等候,见亲兵出来不见了秦俞,知道其将大部分人马留给自己,心道:“老娘也学得弓马武艺,如今却被当成累赘,真是辱我,日后再与你说道。”
不说秦俞昼夜兼程,何氏一众路上见房屋倒塌,压死受伤者不少,心中越紧。俩日后到了何府,见了其父安国公何惧虎,国公先喜后叹到:“我儿,这次灾祸不小,城里有个道士望气,说谷关城中的人气掉了二成之多,我又听说,长垣也垮了半里,这等大灾,不知如何善后。我那女婿去哪了?”
何氏将先前的事说了,何公赞道:“不亏是我家姑爷,没丢他老子的脸。惜我刚告老不久,就遇此兵事,叫人难耐。”
这时亲兵前来请辞,何公对众亲兵道:“你们到阳谷前,怕是也追不上秦俞,阳谷军中也不少你们几个,你们且留下,有用到你们的时候。”
何惧虎思量,若道士的说法成真,如此大的地震,许多城池有损,上下散乱,更难坚壁清野。胡人大可绕开关隘,以地就食,怕是此地也需结寨自保,如今承平日久,还需人抓紧操练乡族为好。便将亲兵留了下来。又叫人取来纸笔,给本地州府,县令各书一信。
果不过俩日,乡间便有说遇见胡子马探的。又过十来日,得前线传书说胡人率大军前后围了阳谷,几日不下,分了一路军南下劫掠,这时京中敕令下来,叫西北各地下放弓羽,乡间结寨自保,待大军点起开拔。
这日下午,府尹周泰登门拜访,求问当前军情。何惧虎道:“如今国力鼎盛,大军点起时,胡贼不是对手,其困于商禁日久,此次来犯,应是劫掠一番,本郡于西北是最富,更有铜铁等业,只怕胡贼十有八九要犯此处。”
周泰道:“下官也是如此想的。此番前来,不为别的,只因下官不悉兵事,此处指挥司,也是祖荫没上过战场的,万望老国公能指教我等卫国救民。”
何公心知他想借自己以安上郡军民之心,也不点破,应了下来。又把一众亲兵介绍给周府尹,言说这是西北三关军中上过战阵,最是精锐的士卒,周府尹大喜,当即叫一众人随行待用,以咨边事。
这些后话不提,再说秦俞一路上马累了换马,人累了不歇,昼夜兼程,只一日余到了阳谷关下,一路上见所倒塌房屋逾多,心中叫苦,果然,到军帐中拜了父亲卫武侯秦镇,秦镇道:“我儿,北边长垣竟叫震垮了多处,边军讯胡人已过关南下来犯,你速回任上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