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滇,临南县,怀水乡。
宿雨初断,呜呜的海风自南海刮来,带着些许湿咸,觅得木板间的隙口,簌簌窜入,在屋内打着转儿。
丝缕月光透着板瓦间缝隙照入屋内,晃得侧蜷在禾槀下的少年幽幽转醒。
何淼睁开眼,眼神空蒙,顿时感觉背部火燎燎的,痒得伸手去抓挠,只抓出一些皮屑。
好冷!
何淼紧了紧身上的麻衣,环顾周遭,愣神了几秒。
四面是土墙堆砌的墙壁,一个地板大小的方窗,他蜷缩在散乱稻草下,月光透过房顶缝隙射在他眼上,光束中微尘飘动。
困惑,迷茫,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我不是在海钓吗?
何淼看着眼前这一切,呆滞许久。
难道……我穿越了?
像是印证了他的猜想,犹如潮水般的信息涌来,在他脑海中一幅幅画面快速闪过。
何淼,怀水乡塘差何善之子,浮浪子弟。
母亲是流民,生他难产而死,父亲何善2年前去县城上缴塘供,死于水匪劫掠。
“何严占我家产,还有这货都不是什么好玩意……我的房子,我的银子!”
何淼冷得蜷缩在墙角怒骂。
不行,这样下去肯定会被冻死的。
已是初冬时节,怀水乡紧临南海,夜间温度低得吓人,前身想必就是被冻死。
“没想到,穿越了还是离不开这大海,果然当初选择海钓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何淼忽地有些惬意。
他前世是一名资深钓鱼佬,陆地上的鱼挑食,不咬他的钩。
正瞧最近流行海钓,他和几个同行包下一条船出海,结果遇到大浪。
他喜欢钓鱼,喜欢各种稀奇古怪的鱼,喜欢出海探寻更多的鱼种,这种感觉让他乐此不疲。
“可今日我要如何活下去啊?”
消化完脑海中的记忆,何淼惨笑。
前身被父亲独自养大,但塘差也就是乡里塘主推举出来给县里上供的,赚的也就比农户,渔民多点,管顾不住他一辈子。
何淼只是平日偶有闲暇,玩乐一番,便在乡间被传成了浮浪子弟。
后来,父亲死之时,他14岁,叔父,婶婶打着照顾他的名义,住到了他家。
照顾是假,夺取家产为真,叔父何严借由他母亲是流民不符合礼教,窃取到了父亲留下的房子。
到了前些日子,更是被一脚踢出家门,他便来到了这座爷爷留下的房子之中。
“这天崩开局,连张床都没有……”
何淼冻得牙齿直打颤,抓起地上散乱稻草往麻衣夹层里塞去,这才稍好一点。
耳垂,身体各处时不时传来热感,摸了摸,是冻疮,便也不再抓挠。
“守在这破房子中迟早要冻死。”何淼嘴唇干裂起皮,瑟缩在角落。
对了!
我父亲也死了,这不是气运之子开局吗?
我的系统呢?
“义父?”
足足等候了半响,没有传来系统的滴声。
“没有系统这还怎么玩啊……”
“义父,你真不在吗?”何淼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万簌俱寂。
没有等来系统的声音,温度此刻却骤然又下降了几分,捂在怀中的手臂都开始哆嗦起来。
何淼强自打起精神,又抓起了两把稻草往麻衣中塞去,撑得他全身鼓鼓胀胀,好似一个大黑煤球。
几茎稻草尖,自麻衣粗陋缝隙中探出,呜呜寒风泄入,冷得他直打哆嗦。
他从身旁掏出半块藻蔬饼,狠狠咬下几口,在口中嚼动。
藻蔬饼原材料是海草和少量野菜,口感粗糙,伴有苦涩咸腥味,何淼不时还从牙缝中扯出丝丝纤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