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的一方通行睁大了眼睛赤红的眼瞳像是一台摄像机一般精确地投映着娅蕾丝塔的模样。

他的精神从没像现在这样集中过。

桌布的颜色房间的构造茶的香味，大楼外的雨声，以及娅蕾丝塔坐在他的面前开口说话的样子……

一方通行想把一切都映入脑海却像是从两侧拉伸了的弹簧，本以为能朝着好的方向拉去却朝着另一个反向反弹。

过于拼命地集中精力记住一切却让他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和娅蕾丝塔谈话，又交谈了多长时间了。

他在无数次在脑海内模拟过他们再次相会的场景，想过太多想要说的话却都在这个时候忘得一干二净，只是静静地听着对方开心谈论着他的日常。

虽然没有直接相见但娅蕾丝塔好像一直都注视着他的生活，就算它意味着一种监视这对于一方通行来说也是相当开心的事情，娅蕾丝塔肯定有这么考虑过。

可事实上他们聊的是什么都可以，只要她愿意时间愿意和自己说说话就足够了。

黑发的一方通行紧闭的嘴角便微微挂起配合着娅蕾丝塔露出笑容。

这场相会是他以“魔法”的秘密换来的。

本以为以这样的方式重新见面不可能愉快但娅蕾丝塔的身上没有愤怒、急躁，甚至连一丝都不悦都找不到。她的笑容并非虚假，而是发自内心地流露出喜悦。

同预期完全相反的状况让黑发一方通行稍微有些手足无措。他无法理解娅蕾丝塔的想法为什么这个时候她还能保持镇静？魔法侧曾经存在的秘密不该是她想死守的秘密吗？

心中的所有困惑集中在一起，不断膨胀，像是一个正在充气的气球般不知何时会爆炸。这让一方通行的不安持续扩大。

他绷紧着神经享受着眼前虚幻的幸福。直到大楼的爆炸声响起，硝烟的味道已经浓郁到无法忽视为止。

“虽然还想继续聊下去，但现在不是聊家常的时候了啊。”

娅蕾丝塔终于站起身看向窗外。

火焰早已蔓延至整个学园都市，可她的表情却显得十分淡漠。

并不是说理智到像是没有感情，或是对眼下的一切毫无所谓。而更像是早就知道今天的存在，也知道这场忽然降诞于学园都市的灾难一样，完美地做好了心理准备。

为什么学园都市会在他和娅蕾丝塔相见的时候遭遇这种事情？

只是凑巧和不幸吗？

黑发的一方通行想起死柄木吊的脸，隐约得到了答案。

“是因为我们相见了，所以才会碰上这种事情吗？”

“这不能怪你，这一天总会来的。你应该也感觉到了不是吗？你本来有很多事情想向我确认，却没有说出口。”

“……你都知道啊。”

“是啊，我知道了这一点，却避重就轻地和你聊些无聊的事情。在自欺欺人的方面上，我们稍微有那么一些相似呢。”

娅蕾丝塔转过头，嘴角的笑容非常淡，淡到几乎看不出来。

“你不问我吗，再不问我就没有机会了哦？”娅蕾丝塔的语气一如既往，但眼神却明显变了。

在娅蕾丝塔严肃起来的一瞬间，一方通行的心脏也猛然跳动了一下。

作为一个连幸福都害怕的胆小鬼，他总是活得小心翼翼，对一切设下防线，对外界有着过度的反应。

他总以沉默和躲避来保护自己的内心。

如果真的问出口，有些东西就会彻底破碎。

黑发的一方通行能准确地觉察出一个人的性格和他抱有的感情。

但这份敏感却让他察觉到了所有人身上无法解释的矛盾。

这所有人当中，当然也包括了他自己。

他害怕疼痛却放任自己受人欺凌，不惜命悬一线也要感知活着的痛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