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声这东西,一旦臭了就很难再挽救回来,生意场上做得久的百年老店基本上都是信誉第一,那种为了钱不顾一切的商人,基本上很难富过三代,不论烧多少头香都没用。
辩机以淫僧的名义被处决后,佛门谁都没有替他鸣不平,连后续给他著书立传的人都没有,更别提跟杜顺一样修一座宏伟的寺庙纪念了。
凡夫俗子一生之中都执着于各种各样的欲念之中,已经分不清主次,甚至于干出苦乐颠倒的事情来。
万恶淫为首,这个淫不只是男女关系过当,还有过多、无度奢侈、放纵沉湎的意思。在传奇中除了讲侠义和人间真情的故事,还有游仙窟这种狎妓生活的放荡文学。
如果说圣贤书是年老色衰的贞洁烈女,侠义就是掩饰了自己女性特征的女侠客,而骈文则极尽奢华之能事,将春闺里的一切写得活灵活现,这种文被称为新体,写的是一次调情、一次恋爱、一夕的欢愉,明明写的是欲,却偏偏冠上新体的名字。
天上无双,人间有一,依依弱柳,束作腰肢焰焰横波,翻成眼尾。
就是因为有绮语的修饰,才让糊涂人将爱和欲都分不清。齐人之福的故事里,齐国人对妻妾说自己总有人请客,实际上他就跟乞丐一样偷吃别人供奉死人的贡品,偏偏世人却以为,齐人之福是一种福。再有者,娥皇女英共事一夫也是弄墨文人编纂的,他们篡改了华夏历史,将帝俊从史书上删除了,并将他的功勋和老婆安在了别人的身上。尧舜禹的“禅让”也是假的,其中包含了血腥的权力争夺,根本不像儒家说得那么和平。人的思想早已被操纵了,即便有人点醒他,他也会怀疑,因为其他人都不是那么说的,女人多才是一个成功人士的标配。
桃花煞是春来之神煞,主要影响一个人的情感、魅力和恋爱、婚姻生活,附带还有隐秘、阴暗、酒水之类的影响,凡是命犯此煞者必是情感丰富的人。成功者多妻妾,风流韵事也多,但不能反过来来说多妻妾,风流韵事多者一定会成功,往往下品之人也有这种外在表现。命带桃花,其人性巧,有同情心,爱风流,多才艺,能艺术,如果是男人则慷慨好交友,喜美色,如果是女人则风情万种,漂亮诱人。桃花并非主聪明,而是风流倜傥,异性缘佳,换句话来说就是金玉其外,至于里面是不是败絮就要看他能不能克制住自己的“了。
家庭到底是房子重要,还是住在里面的人重要?
金刚经通篇说得都是空,空有多层含义,人生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闪电,因缘和合而生的事物,当然也从因缘而灭,看起来很真实、坚固的东西,其实是假的、不牢靠的,新房子迟早有天会老旧,新娘子迟早有天会变老妪,如果郎君只看着“相”,那么一生都很难摆脱苦海。诸葛亮就不着相,卧龙先生是有般若大智慧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刘备三顾茅庐请他出山,他一生会过得逍遥自在。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我相就是众生生于色,受想行识五蕴法中,根深蒂固的“我执”,心经上所说“照见五蕴皆空”就是破除我相。
佛门弟子要去西天找大日如来,他们要守色戒,一生不能娶妻,俗世人无需守此戒,却不可因此而“淫”,如同杯中清茶,只需一味就好,简单生活,不受眼耳鼻舌身意、色声香味触法所苦,这种心境就是空了。
男人不着谜于女人的色相,女人就会把精力放在别的地方,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就是这个世界人能用所有感觉和感官能看到和敢知道的一切,空就是虚无,人都知道镜子里照出来的是幻象,那些金银珠宝、官帽袍服照在镜子里与我何关呢?那个时候人的心就像镜子一样平静。可是要是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妖娆美女,平静的心湖就被打破了,“幻”就成了真,六根不净的人必遭烦恼所苦,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万物皆由心生,心无杂念则可以做到四大皆空,心有了杂念就要被六尘侵染,活人又不是死尸,六识是六根的操纵者,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动心就是一种禅心,罗刹魔女喜欢干扰修行者,有人说吐蕃的地形就像是女魔仰卧,因此松赞干布修十二镇魔寺以镇压女魔四肢关节,其中小昭寺为龙神所居,在布达拉宫山上修王宫是为了震住女魔心骨,文成公主所带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像原本供奉在小昭寺,后来移供到大昭寺,尼泊尔公主所带来的不动明王圣像原本在大昭寺供奉,后来移到小昭寺,其他寺庙里也供奉着各种圣器,但不论是什么法器都没有佛胸骨舍利子管用。
要修成不动心很难,本来年轻人已经被那些新体勾引得动了邪心,女子再任性他们脑子里杂念更多,别人脑子里怎么想的女人是管不了的,一个控制不住就由想变为行动。张鷟此人自觉风流倜傥,行为放荡不羁,姚崇对他极为鄙视,他写的东西就被倭国、新罗使节追捧,每次来都削尖了脑袋问他有没有新的作品问世,偏偏张鷟是享誉世界的法学家,除了游仙窟之外,他还编撰了龙筋凤髓判,在开元二十四年科举考试移属礼部之前,因为他才思敏捷、学士渊博,他一直是考功员外郎,天下寒门进士几乎都是他的门生。在他担当南阳县尉时还智断失驴案,为仓督冯忱洗冤,将盗卖官粟吕元绳之以法,又因为他本人性格的问题,得罪了权臣,被贬到岭南,后因为刑部尚书李日知据理力争,使得张鷟迁于近处,后来他入为刑部司门员外郎,主持审判复核,这个人每项案件的判决都是持之有故,言之成理,他的判案都是经典案例,如果大家碰到了犹疑不决的案件都会找他或者从他写的书里面找司法解释。
“你的那个案子,现在流转到张鷟的手里了,似乎父亲不愿意插手此事。”李玙似乎很喜欢云山道人抽的那种旱烟,自己做了一根白玉嘴紫檀烟杆,一边喝茶一边抽,王守善就奇怪了,他不是应该很忙吗?怎么还有空跑东秀岭来喝茶?
“一切随缘,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王守善对自己的生死看得很淡了,佛系青年就是如此,低欲望、低需求,诸法能起名生,没有那个“起”诸法皆空,死亡何所畏惧?他还能早登西方极乐世界。
人的欲望来自于人的兽性,人的欲望是无穷的,前提是他心里的那只野兽还活着,它死了,人也差不多快完了,野兽都有求生欲,唯独佛没有,他都割肉饲鹰了还有什么不能布施?
佛性善与不善并存,佛法之中也有阴暗的方面,显宗“悟空”就是得佛果了,可是却是密宗的开始,盲目跟风会把自己玩死。
理论上密宗是要比显宗高级,学懂了密就不用学显了,唐人很多人都在学密,这就跟直接跳过了儿童期,直接从婴儿长成成人一样,基础都不夯实了怎么可能建起高楼大厦。
外过来的和尚他那管你许多,天竺人的目的是夺权,控制了汉人的思想他们就能把他们那套种姓制度移植过来,成为更大国家的统治者,种姓制度有一条就是不同种之间不能通婚,跟中国的门第观念很像,如果历史上没有那两次屠佛,汉地早就成为第二个印度。
出家人不打诳语,谁他妈说的,和尚放了高利贷还要诅咒不还钱的受债人下无量地狱,佛教里面自己也有很多门派,也有弱肉的“丛林法则”,天台宗是纯汉人自己创的教派,禅宗虽属于大乘,却不是汉传佛教,他们能在东亚传播权仰赖于汉传佛教,他们在本土根本就没有那么大影响力。
“听说你和我妹妹吵架了?”
“你提这个干什么?”
“不然你干嘛那么不高兴?绷着一张脸给谁看呢?”
王守善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他快被气到吐血了。
“你没其他正事做了吗!”
李玙冷哼一声“你忘了父亲怎么跟我说的,处理好了皮阁罗的事刑部就归我,要不是多亏了你,孤还不知道怎么跟张鷟结交。”李玙将旱烟里的烟灰磕出来,然后重新装上新的烟丝“他可是有名的青钱学士,门生故旧满天下,只是他一直不党不阿,又风流放荡不拘小节,为恪守礼法的士大夫不耻,你要是打算走刑名这条路,由他带着很快就能入门。”
每次李家男人出现,王守善就有种很脏的感觉,真亏他们能用儒家的笔杆将自己伪装成圣人。
开元真正的盛世只有二十四年,从去年由洛阳迁都长安就开始走下坡路了,这其中最严重的问题就是老臣无人接班,以至于必须干到老死,而新人无以为继,铨选升迁被与继承人无关的人把持。
薄骨肉就是禁止儿子们和外臣结交,玄武门之变从某个方面而言是李世民的天策将军府和李建成的东宫之间的权力斗争,房玄龄精减了在职官员人数,可是想要官职的人又那么多,东宫的人占了,天策将军府的人就没肉吃了,李隆基想在自己手上结束玄武门之变的恩怨哪有那么简单。
没儿子的时候想儿子,儿子生多了又忌惮他们窥伺自己的权位,李隆基的脾气越来越难琢磨了。
“你想怎么样?”
“昨晚上延鉴说的事你考虑得如何?”
“什么事?”
“崇玄署。”李玙将装好的旱烟递给了王守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