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胜男回到潭沟村。
她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块墓地,这里荒山野岭,如果不是清明或祭拜日,估计没有人光顾这里。
潭沟村从以前的自然村到被污染的落魄区再到现在快被开发成重点发展区域,可谓寸土寸金,占了地的坟墓都免不了被迁移。吕胜男的妹妹还有妈妈当时安在这里或许是万幸,没人来打扰。
看着妹妹和妈妈的坟前很干净,想想可能是她爸爸已经过来收拾过了。这里没有花香没有鸟语,枯黄的树枝衬托得这里相当地凄凉。
别人以发展为由,却夺了她两位至亲的命。以前,她总是在妹妹的忌日才过来,现在她把时间改在了吕妈妈的忌日。她不想一年来两次,这会消磨掉她好不容易才做到的从容。
妹妹的死已经毁了她的童年,而吕妈妈的死进一步毁了她的青春。离开潭沟村时,她已经十五岁了。她那时虽有恨,但谈不上不顾一切就为了恨。直到她妈妈带她离开潭沟村离开她父亲后,依旧被那些不知来历的人威胁、恐吓,逃得无处可逃,直到她妈妈在恐慌的日子里被查出跟妹妹一样得了怪病,直到她的妈妈在病魔中挣扎死去后,她心中只剩下仇恨。
“你来了?”一股浑厚的声音在吕胜男背后响起。
她回头看到了她爸爸。那张沧桑爬的脸,微驼的背,总是让吕胜男心疼不已。
“爸。”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明天就回去了。”
“哦。”
吕爸爸蹲下来拔了拔地上刚长出来的野草,尽管这里已经很干净了。
吕胜男没有找话题,吕爸爸也默默无语。父女两人尴尬地沉默着。这时一阵阴风打破了这沉寂。树叶被吹地沙沙作响,乌云慢慢移步到他们头顶上空。
吕爸爸站起来,驼着背说道,“看来是要下雨了。下去躲躲吧。”
说完便一步步地走下山。吕胜男跟在后面,看着这背影。曾经的顶梁柱,如今却如此落魄不堪。记得小时候,吕胜男坐在爸爸的腿上,听着他讲梦想、讲历史、讲英雄。爸爸是吕胜男一生中第一个英雄,而这个英雄还没雄起却已经落寞了...
大雨在他们达到家里的时候刚好来临,一股日晒的味道伴随着烟雨扑鼻而来。
吕胜男踏进门槛,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简陋的客厅。
房子依旧是那个房子,可家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家了。
“随便坐吧!”吕爸爸用招待客人的语气跟吕胜男说。
吕胜男放下背包,坐在木制的椅子上。吕爸爸则拿着一张凳子蹲坐在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看向那倾盆大雨。而吕胜男却看到他那布满血丝的眼角充盈着泪花,比起倾盆大雨,这小小的泪珠更是让人内心发颤。
吕胜男没敢再看这位鬓角发白的老父亲。转移了视线看到电视柜上放着一瓶白酒,地上陈列着大大小小的空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