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腊月初八。
万物冰封,中原大地,一片萧索。
虽然是个难得的晴天,太阳升得老高,却感觉不到一丝暖和气儿。
韩家坪西南角六里地外的黑岗子山,白雪点点。
两道瘦瘦小小的身影,在泥泞的山路上,艰难地走着。
“二嫂,到了没?俺一点劲都没了。”
说话的是毛孩,大名叫韩世文。十岁的孩子,因为营养严重不良,看起来只有六七岁大。
前面比他高出两头,同样面黄肌瘦的,叫楚歌,今天刚好十六岁。
毛孩穿着破旧的棉袄棉裤,好歹能挡些风寒,鼻涕还是跌出老长。
楚歌只穿了单薄的旧衣裳,手腕和脚腕都还露出一大截来。
两人脚上,都是裂开嘴的布鞋。
毛孩穿着袜子,楚歌露着通红的脚趾头。
毛孩瑟瑟发抖,步履维艰,楚歌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到了,翻过这座山头。”楚歌回头,伸出手拉了毛孩一把。
“叫我楚歌,不许喊二嫂!”她再次重申。
楚歌的手,很暖和。
毛孩咧着冻得裂开的嘴角,握住就不舍得放了。
“咋不是二嫂哩?不然,等我长大后,你给我当媳妇儿,成不?”
楚歌黑着脸,将这熊孩子的手撒开,眼看着他摔出一个屁股蹲儿。
“屁大点的娃娃,就想着娶媳妇儿了。咱们还是先想着怎么不饿死吧。”
毛孩挣扎着站起来,身上沾满了碎雪和稀泥。
他浑不在意,乐呵呵地道,“我二哥要是也死了,那你不就是我媳妇儿了吗?”
这句有口无心,让楚歌恍惚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