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谨这个人,姜千娇并不了解。
他是当真放浪形骸还是暗藏城府,仅靠两面之缘和一些道听途说的流言,是根本分辨不出来的。
她只是靠直觉。
直觉告诉她,在锦衣华服和玩世不恭的重重包裹下,苏谨,也许并不像看上去的这么肤浅。
就像他打量自己时的眼神,有惊艳有戏谑,却独独没有一个好色之徒该有的淫邪。
而且那日在广源寺,他会在那么高的榕树上出现,其实是因为他想把掉在地上的一只雏鸟给送回树顶的窝中去。
姜千娇恰恰看见了。
他抚摸雏鸟时的温柔眼神,他跃上树顶时的轻盈身法。
这是一个身怀武艺,善良热心的人,她当时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在面对仆从众多气势汹汹的孙鹤芳时,她半点不退,寸步不让,使计夺回了平安符。
她在赌,赌树上的那个人会路见不平,出手帮她。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而今天,她也想赌一把。
赌苏谨并不是他自称的什么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我行我素的人,赌他确实在装。
她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声音虽然轻,可难保不会被某些有心人听了去。
苏谨如果不想引起背后敌人的怀疑,此时就应该满脸不悦的斥她胡说,拂袖而去,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如果他无动于衷,反倒继续纠缠轻薄于她,落到那些人眼里,这不是没心没肺,而是故作镇定,此地无银三百两,让人不得不对他的心思城府有所猜测。
“小娇娇你可真会说笑话。”
在一眨不眨的盯着姜千娇看了片刻后,苏谨舔了舔自己略显干涩的唇,声音里带着一丝薄薄的戾气。
“本王虽然平易近人,最是怜香惜玉,可也听不得这样的胡言乱语。”
姜千娇站在那里,睁着一双水润清澈的大眼睛,一脸的无辜之色。
“殿下恕罪,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并非存心。”
并非存心?
我看你面不改色说谎话的样子,也不输与我。
苏谨觉得她此时的样子很有趣,活像是一只被狐狸抓住后,不仅不逃,还敢对着狐狸扔胡萝卜反击的小白兔。
多好玩啊。
“你退下吧。”
他朝着姜千娇一挥衣袖,眉眼间痞气四溢。
“自己回去好好的反省,写一篇悔过书给我,要情真意切,字数逾万,否则,本王就把你那个姓王的朋友给送到软香楼去,听清楚了吗?”
说完,不待姜千娇回答,便拂衣转身,自顾自的走掉了。
软香楼是什么地方,姜千娇并不知道。
不过这名字这么香艳,稍稍想想就明白了。
一时之间,她真是又气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