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的音乐已经开始播放第二遍歌单了。

长久地仰坐让何哲的屁股有些发麻。他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看到了中午卉卉落在天台的糖浸梅子。

唔。好甜，还有股杏仁的苦味。

一颗又一颗，他忽然觉得女生爱吃的小零嘴还是蛮不错的。

当看到垃圾桶装满了包装纸，何哲才发现自己已经快把卉卉的零食都偷吃光了。他马上意识到卉卉肯定饶不了自己。

一不做二不休，何哲把剩下的梅子都装进了口袋里。

夕阳西下，穹顶的透光功能自动关闭了，房间里有一瞬间的昏暗，照明灯自动开启的咔咔声顺着梅子打开了何哲的胃腺。

好饿。

何哲用无数种语言把布罗陀骂了一个遍，那个看起来肌肉发达的家伙告诉自己沃芙一定会来。

会来你妹啊，他愤怒地把水杯里的水抽干。

一阵尿意。何哲钻进了洗手间。

脚步声在空荡的洗手间里回响着。有些寂寞，有些恐怖。

何哲想起了博赛昨晚讲过的一个故事。

鬼故事。

那是一个不得志的少女，一个失去了爱情与未来的少女。她选择了最痛苦的方式结束了她的一生。

躺在水池里的她隔开了自己的手腕，血流的很慢，很舒缓。所以她沉浸在痛感中，慢慢失去温度，渐渐休克，大脑在缺氧的情况下慢慢死亡。她的一切一切都陷入混沌，自此化成了一个只知道寻找爱人的游魂。

这只游魂被束缚在了排水系统里，所以她永远是肮脏的，以最丑陋的方式出现在洗漱室，浴室，厕所里。她一次次地失望，因为那个帅气的少年在她心中是不会上厕所的圣人。但她依旧在等，等着那个男孩落入凡尘的一刻。所以她更痛恨闯入她领地的人。

她化成了一只守候在男厕所的恶鬼。

她喜欢在小男生独自上厕所的时候调戏他们，先把他们困在满是消毒水味道的卫生间里，享受和她一样的恶臭与孤独。然后在黑暗中慢慢显露身形，一点点地摧毁受困者的希望。

传说皇家中学经常会有少年无故失踪，没人知道他们在哪儿。有人说被恶鬼吃掉了，有人说他们被恶鬼拉入了幽灵空间与她常年做伴，永世不入轮回。

尽管何哲知道这是博赛瞎掰的，但是还是忍不住有些害怕起来。他想到了博赛的最后一句话，“小何哲，你这个年纪的小男生可是那个恶鬼最喜欢的。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现在你的身后，或者在幽暗的门口等着你。”

根本不相信鬼话的何哲昨夜是开着灯睡得，被子裹着全身也是因为太冷了。

但是现在他只想尽快地解决生理问题，然后逃出这个幽闭的洗手间。

忽然咔哒。灯灭了。

何哲一个激灵尿了一手。

他忽然觉得背后像是有个人一样。通风口吹的都变成了阴风阵阵。

何哲一口大气都不敢喘，他怕呼吸声把那个恶鬼引过来。尿完后何哲提起裤子，凭着感觉摸黑到了洗手池边上。感应器响了一声，水哗哗地响起来。吓了何哲一机灵。

洗干净手何哲掏出了通讯器，想照明出去。

忽然发现原来一下午坐在那里听歌通讯器显示最低用电，无法使用照明功能。他已经顾不上抱怨自己为什么没开启感应充电。一脚踢开厕所门就往外冲。

越是害怕何哲越是不敢出声，脚步越快越轻。

一阵凉风吹过，门后的洗手间里便池的自动冲水装置依旧呲呲地响着。

终于到了通往大厅的拐角处。

天台的大厅里站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何哲瞬间炸毛了。

从楼下入口投进来的光让她的皮肤看起来像是尸体的暗紫色。

他沉重地呼吸着，仿佛周围的黑影张牙舞爪地朝着他扑了过来。

“鬼啊！”何哲大声嚎叫着。神经麻木了，他只想冲出去。只想快一点冲到出口，赶紧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那个女人见何哲跑了起来关上门堵住了出口，光被遮住了。

何哲见她堵路抬脚便踢了过去。

“哎哟。”女人一个屁墩坐在了地上。

半掩门缝漏出的光照在了她的侧脸上。

淡蓝色的肌肤细滑无比，长长的睫毛，水灵灵的大眼睛呼扇呼扇地眨着，眼里噙着泪水。

那一脚的触感让他瞬间踏实了。

何哲问得有点傻，“你是人是鬼。”

“我当然是人！”女生忍痛哭着说。

何哲凭借着足尖的触感也觉得自己可能搞错了。

“你吓我做什么。”何哲理直气壮地说。她吓唬自己挨了一脚算是咎由自取吧，他安慰着自己。

“谁吓你了。”女生委屈地说，“我看没人在，穹顶都关了，灯的电源却不关，这不是浪费资源嘛。谁知道你还在里面。”

“你不是故意吓唬我的？”何哲小心翼翼地问。

“你是谁啊，我干嘛要吓唬你。”女生更委屈了。

“那就好，刚刚厕所的灯忽然关了。我背后一阵凉风，我还以为是鬼来的。”何哲拍着自己的小胸脯。

“瞧你那点出息。你就是何哲？”女生伸出了自己的手。

“我是何哲。你是？”

“还不快拉我起来！”女生怒道。

“是是是是。”何哲把女生拉了起来。

女生站起来比何哲高了大半头。“我叫沃芙，是你的堂姐。”

“你就是沃芙学姐？”何哲听到这个名字头疼了起来。自己等了一下午，脑子里想了一大堆对付她的话，发现此时全都派不上用场了。自己还踢了人家一脚。这下算是得罪这个学姐了。

沃芙揉着自己的腰，摸黑踉跄地走到了沙发的位置坐了下去。

何哲也忘了去开灯，老老实实地跟在她的背后。

坐着还是觉得疼，沃芙靠着扶手躺了下来。“你怎么能随便踢人呢。”

“我以为你是鬼，拦着我。我就……”

“哪儿有什么神啊鬼的，你是皇家中学的学生，怎么能信这种东西呢。”沃芙继续埋怨地说，“你要是把我踢伤了怎么办。哎哟哟。疼死我了。”

“我我我我……我请你吃梅子吧。”何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把把兜里的梅子都掏了出来。

“小气鬼。”沃芙一把夺过来何哲手中捧着的梅子。撕开包装赛进嘴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