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哲片刻迷茫。

耻辱？说不上。怨恨？一点点吧。疲惫？啊，准备了这么久，真的累了呢。解脱？好像是的。

失落？哦。原来是失落啊。何哲握着通讯器和投影器呆呆地站着。

咔哒。

布罗陀关掉了房间的紧急照明。一片黑暗，气氛恰到好处。

投影器射出了一片光幕。何哲点触着通讯器的显示频，一份文件被打开了。

“这就是我的计划，我刚刚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做孑孓。”

何哲努力地抬起头看着昏暗中模糊不清的憧憧人影。他面色苦笑着，“孑孓是银河语，蚊子的幼虫。”

“好了，下面我来解释一下。”何哲的语气渐渐带上了一点自信。“都市传说太长太久远了，我选择的这段故事是八年前开始的，这是一个支离破碎的故事。我和凯贝尔整理的时候花了一点力气。”何哲稚嫩的声音用讲故事的语气开始了他的演说。

“八年前学园都市出现了一个无名英雄。没有目击者，没有现场遗留。这位英雄总是突然出现，然后又人间蒸发。很奇怪对么？市政局的人曾经摆脱星辉监察局调查这位英雄的真实身份，但是后来不了了之了。所有的资料属于绝密。”

“显然这位英雄是一个见不得人的人物。后来有一个记者叔叔开设了一个私人专栏。现在光幕上显示的就是专栏最后的数据。一年半之中，四起天灾人祸，英雄出现了，然后又销声匿迹了。太相似了，记者开始发表声明劝说这位英雄站出来，告知民众他的真实身份。但是没有回应。半年之后这位记者也被调离了博尔尼尼，他最后的一篇日志把这位英雄描述为学园都市的都市传说。也正是这片文章让英雄在切布瓦声名显赫。这位记者四年后死在了前线的战斗中，一位民事记者怎么会调到战场上化身为战地记者？我们是不是应该提出一些疑问？”

何哲打开了一份全都是新闻截图的文件，“都市传说没有停止，它继续着。在民众的口中，在被尘埃掩盖的历史中，这位英雄默默无闻地奉献着。他是谁？他为什么总是能比政府救援提前一步到达灾难现场？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政府为什么又对他缄口不言？”

何哲曾经期待着这场演说，他期待了很久。他准备了很久，他的脑海中无数遍地想象过自己侃侃而谈的场面，但是终究没有料到最后的策划人换成了爱丽丝学姐。他叹了口气，默默地看了一眼冷艳的学姐。

“随着调查的深入，我和凯贝尔发现了是贵族与政府的权利纷争让这位英雄注定了籍籍无名。我们找到了三个目标。原来都市传说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他们三个没有交集，也没有联系。”

“目标一，活动地点在三锤重工废弃开发区的周边活动。这是唯一证明他存在过的一份影像资料。”

“6704年七月十九号，科技展馆中心因为空中航道指示灯老化，导致了浮空车线路出现混乱。多辆浮空车追尾相撞，四辆浮空车当场坠毁，十六位行人被坠物砸中身亡。爆炸产生了巨大的破坏，数十人受伤。星辉迅速做出反应，调集了附近所有的机械生命进行支援。凯贝尔殿下，你说这些机械生命算不算英雄？”何哲看向了身边沉默的凯贝尔，笑了笑。

“这……它们是英雄。”凯贝尔没有料到何哲会这样问。

“那星辉呢？星辉是不是英雄？”

“是吧……”

“发明它的银河人呢？”

还没等凯贝尔回答，布罗陀插话了，“何哲？是不是扯远了？”

“抱歉，学长。我的提问到此为止。但是这些问题和我后面的计划是有关联的。”何哲继续触碰通讯器，一段模糊的视频播放了出来。“在这场灾难中，还有另外一个身影被人们遗漏了。一个穿着防护服，一个始终背对着镜头，一个行迹鬼祟躲避着机械生命视线的人。他救助了十几名伤员，却消失在熊熊的大火之中。星辉收录了绝大部分人的身份信息，而博尔尼尼一定百分百地被收录其中。那么为什么他能做到不留任何痕迹？而他为什么又和刚刚爱丽丝学姐播放的视频中人物截然相反，没有显露任何能力者的痕迹。所以他们一定是两个人。”

“我们把这位英雄的活动轨迹做了详细的分析，他一定就居住在那个废弃的开发区之中。他出现的灾祸地点总是在酒吧街附近，最明显的就是6709年酒吧街大火一个人抱着三位伤员火中逃生的新闻。这条酒吧街就在开发区的边缘。而科技展馆中心四百米外就是一条酒吧街。可以肯定的是这位英雄是一位酒鬼。”

说道这里何哲和凯贝尔相视一笑。

“接下来说二号目标，他的活动范围在西城区的贫民窟周边。这个家伙更是了得，我们只能听他的故事，一段新闻都找不到。是切布瓦市的媒体太迟钝了么？肯定不是。爱丽丝学姐今天不就播放了这位英雄的影像了么？就在西城区的水坝之上，他证明了自己的强大。卡卡学长一直在调查这位英雄，想必你对他的神秘最有体会了吧。”

黑影中一个人点了点头。

其实说到这里何哲心中已经没有了那种被夺走总策划的不快，他甚至有些兴奋。

“第三个目标活动范围在防卫处兵站附近。他的事迹同样值得我们敬佩。”何哲打开了与三号目标有关的新闻。“但是他两年前就已经跟随部队转换驻地，离开了博尔尼尼。所以我们只能放弃这个目标。”

“下面言归正传。”何哲喝了一口水润润喉咙，“写这份计划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会有英雄呢？为什么在学园都市这种城市还存在英雄呢？在这个绝大部分高危工作都由机械生命代替的时代怎么还有英雄？这些大人们是不是都发高烧了呢？为什么我自己读到这些故事的时候还心跳不已呢？为什么当我问及凯贝尔机械生命算不算英雄的时候他会迟疑呢？”

大家似乎都习惯了何哲这种卖弄的语气，但是也同样思考着这个小屁孩无聊的问题。

“因为有血有肉的人才是我们心中的英雄。对么？”何哲打开了一份计划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