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哲的一脚真的捅了马蜂窝。

学生们嗡嗡地交头接耳，当着教员的面踢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凯贝尔扯着何哲的衣领往后一揪，凑到他耳畔，“你在干嘛。演过了。”

何哲喘着粗气，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就是忍不了坐在地上那个孙子的眼神。忍不了！

“当众斗殴，证据确凿，何哲同学，我决定清零你的德育分。”

何哲听得见教员的声音，但是他却不确定那声音的含义了。有一瞬间他似乎失去了语言系统。

世界咔嚓一声。

所有的一切都随着裂开的口子漏了进去。

不知走了多久，通往教务处大楼的路似乎是场漫长的旅行。这场旅行没有春夏秋冬，没有时过境迁，只有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为什么一到重要时刻总是会露出一种扭曲的性格。”卉卉低声地询问着。

何哲顺着她的声音把灵魂拉回了体内。

扭曲？我的性格扭曲吗？他自问着。

忽然间他看到了镇定自若的陆遥，他明白了，自己才是被涮的那一个。

然后大大方方地回答卉卉，“你们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结果么？”

谈话是单独进行的。

教员似乎刻意让学生享受那种洗颈就戮的感觉。

何哲看了看卉卉，她知道卉卉接下来会联系受害学生私了。一切都只是为了一场演出。

但是何哲心中却也明白一切都在最后一脚上结束了。木已成舟。

他的多疑，他的小性子再也压不住了。

这一切让何哲觉得自己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是自己选中了陆遥，而陆遥又为什么选择接受。他无法理解，在何哲的意识中，无法理解的时候，就彻底碾碎，让它消失。

漫长的等待中终于轮到了他进入教务室。

而那些教员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似乎有意识地冷淡他，他们一直是这么对待刺头的。对，何哲现在的表现就是一个不守规矩的刺头。

何哲皱着眉，静静地坐下。

“何哲同学，请问你今天为什么要到新生楼去闹事？”一个教员开口问道。

为什么？何哲也冷冷地回视教员的眼神。你们不是都清楚的么？还要问为什么？

“无聊。”何哲随意地回答。

“你确定要这么回答？”教员歪着眉毛问道。

“剧本不是应该这样写的么？”何哲冷笑一声。

“剧本里没有你那一脚。”教员讥讽地说道。

“这些话你为什么不记录下来？”何哲对着边上记录的教员问。

“何哲……少爷？”那个教员回答地有些压抑。

谁都不愿意应付这种场面。

提问的教员叹了口气，“现在影响很恶劣。这和安排好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你没有照顾到校方的形象，当着教员的面动手打人，事情很难收场。”

“一开始不就是为了针对校园霸凌准备的新闻事件嘛？我不顾形象参加演出，难道还有错了？”何哲冷笑一声，啧，咂了下嘴。

这一声咂嘴格外刺耳。

“我们可以配合你们社团的演出，但是你的表演超出了剧本内容，所以……你也要做好准备。”

“哦。我做好了。”何哲往椅背上一靠，轻松地回答。

“那好吧，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叫家长吧，就这样。”提问的教员整理了下桌面上的材料，站起来准备离开。

何哲猛地站起身，椅子弹开了好远。一脚踹开屋门离去。、

站起来的教员愣了愣神，什么毛病？还真是个纨绔？

何哲看了看走廊里等待的卉卉和凯贝尔，还有另一边沉默不语的陆遥三人。

何哲站在陆遥面前抬头看了看他，嗯，发育得真的挺好，不但比自己高了不少，还很壮。啪，抬手就是一耳光。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卉卉和凯贝尔再次愣住了。

秋风吹过无名湖面，涟漪阵阵。

何哲坐在无名亭里，一个人静静地享受着湿润的清风。

水草香气拂面。

何哲越来越喜欢躲到这里自成一统，而这个亭子也似乎总在配合着他的孤单。

通讯器响起来。

是凯贝尔的，何哲挂断了。

通讯器再次响起来。

是卉卉的。

何哲再次挂断了。

他想着要不要关机静一静，通讯器又响了。

是阿吉的。

“爸。”何哲不得不开口。

“听说你闹事了？”

“嗯。”

“听说你打人了？”

“嗯。”

“安排好的？”阿吉很明白其中的猫腻，自己的儿子他是最了解的。

“不算是。”

“那怎么回事？”

“叛逆期。”何哲随口答道。

阿吉被他逗笑了。

“听说你还当着教员的面咂嘴了？”

“学你。”

“没礼貌！”

“你不是也常咂嘴么？”

“我是谁？”阿吉理所当然地问道。

“我爸。”何哲也理所当然地回答。

“我是尔萨大公。”

“嗯。我是你儿子。”

“只有比我地位高的人能指责我。”

“我也一样。”

“你不一样，你只是一个学生。你获得过爵位受封吗？”

“你不是大公的时候也咂嘴。”何哲顶撞道。

“那时我只是没有去争，但我做学生的时候很有礼貌。我在应该有礼貌的时候都会保持应有的风度。”阿吉说得有些语重心长。

“嗯。你说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