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怀守在染灵床前整整一夜,才看到染灵动了动睁开了眼,丘怀急忙扶起挣扎着起身的染灵:“慢点。”
染灵捂着胸口,感觉到胸腔一片强烈的撕裂痛感,而眼中酸胀异常,止不住的流出泪来,丘怀见状急忙掏出绢帕递给染灵:“你已经哭了一整晚,再哭眼睛该坏了。”
“我这是怎么了,明明没受伤怎会如此痛。”
“师尊说,你只是战后脱力,并无大碍。”
染灵右手缓缓祭起灵力,确实毫无异常,抬手慢慢的抚上心口:“那为何这里如此痛?”
丘怀叹了一口气:“常言道,伤入肺腑,毁其心志,是为情伤。本不该问的,但我听见你整个晚上都在喊着大人,是否就是伤你的?”
染灵皱着眉拼命忍下还想流出的眼泪:“不错。”
“我见你平时深谙道法,怎么在自己身上便这般看不破了。”
“许是我自己也没注意到,他已经这么深刻了。”
丘怀叹了口气,替染灵倒了杯热水过来:“你可知,你本无心的,如今却会心痛真是一桩奇事。”
染灵有些躲闪的拿着热水喝了几大口:“你都知道了。”
“嗯,师尊告诉我了,你非凡人,无心无根,怪不得你能做得那招魂使。”
染灵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挥了挥手:“丘怀,我想静静。”
丘怀点点头,转身出了院子。而屋内在丘怀离开后骤然变冷,平地生出了阴风,将窗子也吹得呼呼作响。
染灵将脸擦干净,安静的起身站着,但表情却异常冷漠和阴暗。
片刻之后,屋内出现一团黑色的雾气,周围的空气瞬时凝固,而伴着外面的电闪雷鸣,鬼神从黑雾之中款款走出,站定在屋内。
染灵抬头看去,见到的仍旧是那张迷了自己心智的脸庞,依然冰清冷傲,但眸中带了一丝不该有的焦急。
“你为何在此,让本座好找。”
染灵想到了昨晚的那个厉鬼,嘴边泛起冷笑:“怎么,鬼神大人也会找不到吗?”
“你封印了法器,还藏身于地界最避讳的道观之中,本座也是在方才感受到你使用招魂铃,才寻到了此处。”
染灵眼中带着悲痛和狠绝,走近了鬼神两步:“怎么,鬼神大人寻到此处,是想要赶尽杀绝吗?”
鬼神并未听进去染灵的话,注意力全被染灵的脖子和身上的伤吸引了过去:“你怎会伤成这样?”
“我没听错吧,鬼神大人是在担心我?”
鬼神伸手摸向染灵的脖子,却被染灵躲开,鬼神的手停在半空,不解的看着染灵:“本座已经处决了摆渡人。”
“是啊,他的确该死。”
鬼神不断走近染灵,染灵却不断后退躲过,鬼神有些恼怒却看在染灵伤重没有发作,只是沉了嗓子:“听话,先过来我替你疗伤。”
染灵有些错愕,这是鬼神第一次用了“我”的人称,且口气中不免对自己的安抚,染灵更加害怕这是鬼神对自己下杀手的前兆,只能躲得更远:“我自有观中道长替我诊治,不劳您费心了。”
鬼神歪着头看着染灵,脖子上的瘀痕触目惊心,像是被厉鬼所掐,且染灵身上的伤好像不止一处,自己所渡灵力已经剩余不足三成。
鬼神想了想,以为染灵还为着自己先是关了她在鬼神殿,而后她在阎罗殿受辱和黄泉中险象环生时,自己未曾出现而生气,所以便也没了脾气,只是柔着声音安慰着:“这道观哪里是你待的地方,先随我回去再说。”
染灵转身取来装着招魂铃还有血簪的盒子,将一旁的魂戒也放了进去,小心的走近了鬼神两步,将盒子放在鬼神身侧的桌上:“我已经将地界法器归还,鬼神大人可否放过我了?”
鬼神疑惑的看了看盒子,又抬头看了看染灵:“你这是作甚?”
“我自知资质愚钝且恶贯满盈,不必鬼神大人再次提醒,我将这些交回,便是请求从此与地界划清界线,生死轮回皆不相干。”
鬼神一把收回准备拿起盒子的手,抬眼看向染灵:“你说什么!”
染灵行了一礼:“承蒙鬼神大人厚爱,染灵在地界任招魂使,事到如今,染灵自请划清界限,鬼神大人以后皆可放心,天上地下,您出现的地方,我必然会躲开十里之外,有生之年皆不会相见,所以,还请鬼神大人放过染灵,给染灵一条生路。”
鬼神脸色阴沉的看着染灵,若是换了旁人说出此番话,怕是还未说完便被打出去了,但染灵说完,鬼神不仅不想动手,甚至还有些难过和心疼。
染灵看着鬼神纯白色的衣角,胸口的疼痛再次发作,忍不住用手抵着胸口。而鬼神见状暂时放下了其他心思,伸手以灵力拉过染灵揽在怀里,右手按上染灵背心。
染灵刚想挣扎便被鬼神施咒定住,鬼神右手源源不断的灵力从背心渗入,修复着染灵体内的创伤,不一会,染灵就已经感觉到身子舒爽了不少,连颈上的瘀痕都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