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云宫是贵妃兰氏的寝宫,向来是内廷司跑得最勤的地方,因为皇上后宫的三千粉黛之中,兰贵妃是最蒙圣宠的妃子,而其子荣王,更是皇上最喜爱的皇子,并且一度想将其立为储君。
绮云宫内,兰贵妃满面愁容,正呵斥着手下的一名婢女。
“本宫不是已经叮嘱了你,一定要盯紧了中宫的动向,怎么还会出此大错?这几日,竟无半点中宫的消息传出,连那废人醒了也不知道,现在更是惊动了皇上!”
兰贵妃保养得十分好,妆容素净却并不会显得无精打采,若不细究,很难发现她其实已经过了四十年岁,此刻她的眉头虽然紧皱,但也不会有明显的皱纹显现出来,这仔细瞧去,眉目之间似乎还与年轻时的皇后有着几分惊人的相似。
“奴婢知错,这几日我们埋在华阳宫的眼线,的确来报过,说是一切如常,请娘娘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马上去调查清楚。”那名婢女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额头上已经赫然出现了一个红通通的血印。
兰贵妃冷冷道:“查清楚?皇上都已经知道了,你还想查什么?自己滚到慎刑司领板子去吧。”
那婢女闻言,一脸惊恐,磕头也磕的更重了,“娘娘饶命,娘娘饶命,请娘娘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一定会戴罪立功,请娘娘饶命,慎刑司有去无回啊,求娘娘饶命!”
荣王略微有丝不忍,便出声劝道:“母妃息怒,依儿臣看,此事定有蹊跷,之前寇承武请来的孙先生,明明已经说过,没有药王花就相当于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也是无能为力的,现在又怎么会突然治愈了?而且事先并没有传出一点消息,这定是有幕后之人在主导,若说此人是太子,儿臣看并不可能,太子先前因过被禁东宫,并且经过苏景阳一事后,他已是自顾不暇,不可能再有余力去做这些事情。”
兰贵妃好似稍稍缓过神来。
“永煜,你的意思是?”
荣王的脸上浮现了一种满满自信的笑容。
“母妃若是信得过儿臣,此事就全权交给儿臣来办吧,如何?”
兰贵妃的语气顿时变得温柔,“永煜,母妃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这毕竟是后宫之事,若交给你来办,是否有所不妥?还是让母妃来办更妥当吧?”
荣王嘴角一扬,“所以,儿臣才想请母妃将她交给我。更何况,母妃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兰贵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正是那名跪在地上、已经磕得头破血流的婢女,然后她又转向他,疑问道:“何为更重要的事情?”
荣王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
“是圣心,只有牢牢抓住了父皇的圣心,母妃与儿臣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华阳宫正殿里,皇帝早已忍不住了,冲上前将她一把揽入怀中,这么多年的遗憾,他不愿意再次承受失去的痛苦。
“芷晴,朕好想你。有好多次朕从华阳门前过,都想进来看你,可是朕始终没有勇气……”
皇后略显生硬地推开他,接着冷笑一声,“皇上是君,是天之骄子,我杨芷晴不过只是草莽出生的江湖女子,有何德何能,得皇上如此厚爱?”
“厚爱”二字,在她口中,却好像充满了讽刺之意。
皇帝颤抖着掐紧双拳,就好像要掐出血来了,几近嘶吼道:“你还在恨朕?朕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你为什么总是要为了那个逆臣贼子来违逆朕?”
她苦涩地抿了抿嘴,苍白的唇片没有一点血色。
半刻过后,她才冷冷飘出一句话:“他不是逆臣贼子。你的江山,都是他帮你打下来的,没有他,就没有现在高高在上的你,可是,你却杀了他。你一点情面也不留,除了杀他,你还要杀了他的儿子,杀了他的亲人,杀了他身边所有的人。在你的心里,只有你的巍巍皇权,根本就没有半点情义。”
皇帝激动地抓紧她的肩膀,不停地摇晃。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朕,朕是这么爱你,朕是这么爱你!朕还要怎么爱你?”
突然,她似乎有些经受不住昏了过去,皇上急忙抱住她,心急如焚地朝着外头喊道:“来人!快来人!马上请孙先生来!”
皇后沉静的躺在卧榻上,只能听到一丝微弱的呼吸声。
孙先生踌躇地把着手中连着皇后手脉的银线,不由蹙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