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们约见在他们的房子。
不,不对,不是他们的房子,是他的,而她,只是借住者。
两人坐定后,相互静默的看着对方,谁也不愿先开口。
一开口,便是世界末日。
渐渐的,整个空间里除了沉闷什么都不剩。即使异常强壮的辰安,心脏也不得不卖力地跳动,以维系供氧。
适才还热腾腾的晚餐现下已冰冷,凝结成一坨。桌上的烛火也停止了跳跃,在压抑的空气中不摇不闪,直勾勾地期待着即将到来的一幕。
罪恶感伴着黑夜冷凛凛的垂降而下,得得长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放松,但没用。
她端起杯子欲借酒壮胆。酒一进嘴,宛若凝胶在口,腻着舌床,令人更难以启齿。
最后,是辰安的手机先呆不住了,嗡嗡地震个不停。
“得得,我真的还有事。”
是呀,辰安对她的耐心已然消减了。再缄默,恐怕连唯一的出路都会被自己断送。
“我、我想……跟你求个孩子。”她自知找一个将要订婚的男人帮这个忙有多无耻,可是……她没办法和别人做那件事。
“你再说一遍?!”辰安万万没想到,得得会在这个时间点,开放到请求与他更近一步。处在愕然中的他,居然还期许地追问:“你确定?”
确定!
她很确定,她不会再爱上别人。
“我咨询过,国内单身无法做试管。辰安,”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我没有办法再和别人做那件事了,所以你是我唯一的希望。至少,你我知根知底。”
说完荒谬且合理的理由,得得不禁讥笑起自己引以为傲的教养就此沦丧。
“辰安,帮我。”
得得话音一落,两人像同时被点了穴,一动不动,眼珠子静直地盯着彼此。
辰安如黑羽般的睫毛渐渐被眼泪打湿,结绺,莹莹地闪着暖黄的光,无限温柔。得得不敢再与他对视,回目看向房间里周而复始,不停转动的老挂钟。
辰安曾说过,她的思想和这老挂钟一样古老且陈旧。可今日,她赶了一回当单亲妈妈的时髦,也算是用叛逆给自己平反了。
她鼓起勇气,做上最后一搏:“是你先伤我的,我要些补偿,不可以吗?我是成年人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可以!”辰安坚定地说,“如果不能给你幸福,那就更不能再害你。”
“你不答应才是害我!”你要看着我孤独终老吗?得得咬着唇,一边止不住地哭着,一边大力地摆着头。
她晃来晃去的马尾辫,像催眠师手中的怀表,将辰安内心深处对爱最原生的占有欲和自私,全牵引了出来。
“我……答应你。”也许真正拥有过得得,他便断了退路,也就非成功不可了。“但你也要答应我,孩子永远是我们两个人的。”
“这不可能。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这是这件事的基础。你要是能接受,明天就来这里,我……正是日子。”
辰安没说接受,也没说不接受,把房产证留在桌子上便走了。
第二天,得得等到很晚,才等到疲惫不堪的辰安。
“你要是累,就算了。”
辰安傻傻地摇头,将她抱上了床。他一碰她柔软的唇,她就含泪躲开。
“辰安,咱们……直接进入正题吧。如果你没办法,我放点影片给你看。”
辰安淡哼一声。面对这样的现实,他真的很迷惘,不懂该用何种心情迎接与得得的初次交融。他很单纯地告诉她:“第一次没办法直接进入正题,你会受伤的。”
“你……你滚吧。”
得得脸刷一下子红了,手随着凌乱的呼吸在空中乱挠,心脏剧烈地打着战鼓,驱策着她严防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