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太阳已完全沉入西方,黑夜的帷幕笼罩了大地。萨鲁玛在不远处点燃了篝火,借着那火光,他瞧见周围的草略都变成了金黄色。他站起身,享受着溪水从指缝间悄悄溜走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自由了,这些天他不是在铁笼里颠簸就是在披风下沉睡,而此时此刻,他很难想象自己又可以自由奔跑而不受束缚了。
不久一股浓香便从篝火那边飘来,他顺势看过去,却发现萨鲁玛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只山羊烤起来。这巨人真是厉害,他在心中默默感叹,他是如何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完捕杀、洗剥等一系列事宜的?接着男孩摇摇头,答案恐怕只有天神才知道。随后他走过去,发现萨鲁玛已经替他铺好了床——那只山羊的皮。而在篝火之上,他们的晚餐正不住往下淌着肥油。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在萨鲁玛旁边坐下,火的温度瞬间把包围他脚掌的寒意驱走。“我是说……这只山羊。”
“追风的功劳。”萨鲁玛静静盯着火苗,同时伸手摸摸山狮的鬃毛。追风此时正躺在巨人一侧,温柔的像是贵妇家的黑猫。“我烧火期间它抓到的。它总是这样,长久以来我的每一餐都是由它解决的,除了捕杀猎物,它还很擅长将猎物去毛,并能用牙齿扯掉它们的内脏。”
原来是这样,奥拉夫想,没想到这只大猫竟然这么聪明。接着一股由衷的敬意打他心底涌来,他就这样静静看着追风,丝毫不再觉得它凶狠残暴、不可接近了。
“我能……摸摸它吗?”他小心翼翼的问萨鲁玛,同时用渴望的眼神看看山狮。
“这你得问它。”巨人微笑着耸耸肩,“我可不是它的主人,我们是好伙伴懂吗?地位是平等的。”
“平等?”奥拉夫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在他印象里动物都是为人类服务的,不论马匹也好,猪羊也罢,它们无非是有某种可利用的价值才招来人类喂养。而在马匹老去后,他们便会丢弃它。猪羊在长肥后,它们也会被端上餐桌。反观眼前的巨人和山狮,他如何能相信他们竟是亲密的伙伴呢?
“嗯,伙伴。”萨鲁玛继续抚摸追风的鬃毛,后者则用低吼作回应。“所以假如你想摸摸它,那就得先获得它的信任才行。”
奥拉夫心中除惊诧之外还有震撼。他不免对眼前的一人一兽产生了浓厚兴趣,过去他只是从克里沙爵士和少数修士那里听到过巨人的传说,而如今他面前便有一个有血有肉的巨人,所以他决定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我叫奥拉夫。”他故意摆出一副非常正式的姿态,同时伸直他的右手,“很高兴认识你,巨人先生。”
“萨鲁玛·战斧。”巨人伸来一根手指,奥拉夫勉强可以握住它,“来自雷鸣山区的狮子峰,不过啦,现在我就是个流浪汉而已。”
“那么萨鲁玛先生,咱俩现在算是朋友了,我看晚餐还要等一会儿,你能不能趁这段时间给我讲讲以前的故事?”
“当然!”巨人微微一笑,同时往篝火中丢了几块木头,“你想知道些什么事?”
“嗯……就说说你和追风
的故事吧。”男孩低头想了想,然后说。
“好。”萨鲁玛看着匍匐在身边的老朋友,一时间思绪万千。“我在三十九岁时候认识了它。”他说,“巨人寿命很长,要到五十岁才算步入成年,而我当时所处年龄就相当于现在作为人类的你。那是个寒风凛冽的冬夜,我的父亲立誓要为我选择一匹来无影去无踪的山狮伙伴。这是我们狮牙部族的传统,如果一个族人不能找到和自己身心一体的山狮,那他不久就会被逐出部落。那时我们跟踪了一头母狮三天三夜,她正是现在躺在我身边的追风。那天破晓我们终于在冷杉林里发现了它。当时我还小,远远不如现在强壮,但我父亲还是夺走了我所有的武器装备,他让我赤膊上阵,因为这也是部落的传统。我当时就这么战战兢兢地出现在它面前,而它却像看到驼鹿般的看着我。我当时害怕极了,但我知道自己不能退缩。我是酋长的儿子,我当时这样对自己说。我今后会继承他的一切,还要率领我的部族继续为守护大地之心效力。所以我不能退缩,只能勇往直前。在开打之前,我和追风用眼神交流了很长时间。我知道它起先是愤怒的、不愿屈服的。要知道它可是那片山林至高无上的王。所以我们开打了,打得天昏地暗。我一直不愿放弃,而追风也一样。父亲曾说影子山狮和巨人体内流的乃是同样的血液,所以在经历磨难之后他们便会抛弃隔阂变成朋友。但那场苦战几乎让我放弃了这个信仰,因为当时我身负重伤,已然走到了死亡的边缘!最终在与追风缠斗了几百个回合后,我不慎失足滑下深渊,而就在这时,是追风咬住了我的手腕,后来我才知道,它是在救我,而非落井下石。”这时萨鲁玛抬起他的小臂,借着火光,奥拉夫看见那里趴着一条丑陋的伤疤。“我就是这样得到了追风,今年我已经四十岁,算起来我们在一块儿已经九年了。”
“真不可思议!”金发男孩由衷感叹,“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感人之事。”
“是啊。”萨鲁玛用他受过伤的大手摸摸追风的脑袋,大猫仿佛也觉察到了好友的深意,主动伸长脖子蹭蹭他的手。“从那时起我便深深记住了父亲的话,我坚信追风体内流着和我一样的血,我们同是博鲁萨族长的子嗣,而存在的意义也完全一致:即守护大地之心。”
“后来的事我就知道了,你们果真在半魔战争中动用了大地之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