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竟然会开玩笑?他是在开玩笑吧?
荷花看了他一眼,“你打算在这儿待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
“呵,意思是打着保护我的旗号,天天跑这儿蹭吃蹭睡呗?你究竟是杀手还是骗子?”
燕子低下头,不愿跟一名女子逞口舌之快。
荷花又道:“今日白天你一直在秋阁吗?”
“你在哪儿,我自然就在哪儿。”
荷花暗寸:也不知这人是不是撒谎,她可未曾现这人的踪影。
“明日我要出门,你难道要跟着我吗?”
荷花接连问,燕子抿抿嘴,有些无奈。
“嗯。”他答道。
“你不怕被衙役现?”
“你难道没现,街上巡逻的衙役、兵丁并不多,他们以为我逃出了鄂县,便撤下了搜查的人手。”
“这倒是真的。”
“不早了,你快些睡觉吧。”燕子道。
他实在不想再跟这个女人聊下去了,救人果然杀人麻烦多了。
荷花第二天清早考校了姑娘们的练习结果,她很严厉,当初教习姐姐是如何对待她的,她便如何对待这些姑娘,因为现在回想起来,她自己并不恨那些严苛待她的人。
一个姑娘走路时肩膀不稳,让人看着心里没来由地慌,荷花罚她给大家洗三天恭桶,还有一个姑娘,曾经是一间院阁的头牌,当众顶撞荷花,当时便被贱卖到最下等的暗馆,以儆效尤。
暗馆是最便宜的妓院,客人粗鄙肮脏,因为手续不全,暗馆并不受官府保护,常常出现客人欠钱或者殴打姑娘的事。
在暗馆待上一阵子,好人也会变的神经兮兮。
看着荷花毫不手软地将那姑娘的sn契转给了暗馆,前后不到一刻,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终于怕了,她长跪不起,拽着荷花的裙摆哀求,荷花蹲下身,捏着她的下巴,道:“可是,若饶过你,我怎么立威?将来人人都来顶撞我,都觉得我好说话,我交代的事还有人办吗?”
看着哭喊的姑娘被暗馆的鸨婆拖,所有人心里都打起了寒颤。
荷花春风和煦地对众人道:“我出去一趟,回来时我希望大家都已经准备好接客。”
她乘轿子去了城南的船坞。
三间船坞,有两间关门歇业,还有一间虽开着张,却全然没有船坞的样子。
船坞外堆着些幕僚,工具随意散落在室内的地上,一个戴了蓑帽的老头坐在小码头边,正在垂吊。
荷花已不抱什么希望了,却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老伯,造船吗?”
老头沉默了好一阵子,似乎没反应过来荷花是在跟他说话。
“造船造船可有年头没开工喽。”老头道。
他终于看了荷花一眼,见她衣着光鲜,便热情了些。
“你要造船吗?”老头问道。
“先造一艘,若是好用,说不定再造个十艘艘。”荷花道。
老人眼里亮起了光,追问道:“多大的船?”
“花船您造过吗?”荷花道:“就是那种可供十来人宴饮,又有三五间厢房可以歇息的船。”
“只造过渔船。”老人咕哝一句,回身进屋,拿出一沓图纸,道:“你选选吧,看是否有称心的。”
荷花接过图纸,现每张图的心位置都画着一艘船,船身的长、宽、载重清晰地列在一旁,若带有船舱,旁边还会画上船舱的剖面图,并标注所用的材料。
“这些都是您造的船?”荷花问道。
“不错。”
荷花抽出其一张图纸,道:“这个不错。”
老人看了一眼,讲解道:“这是给一个土财主造的,他想既可以打鱼,又可以带着妻妾出游我想想,哎呦可有些年头了,大业年间的事儿,没多久上头就出了禁捕令,渔船皆被拖上了岸,这艘船怕是早已朽烂了”
“船头这里空出的位置,是打鱼用的吗?”荷花问道。
“不错,渔和捞上来的鱼,便放在此处。”
“加个顶盖吧,”荷花道:“有了顶盖,在此宴会赏景也不必害怕下雨了。”
“可以。”
“舱室就按此图,有四间就够了。”
“可以。”
“不过能否加两间供仆役侍女居住的小屋?”
“甲板下也可住人的,就是憋屈些。”
“可以。”荷花点头道:“若要造一艘这样的船,需要多少钱?”
老头报了个价,荷花预计的价格低出一些,或许是太久没生意,他实在不想错过这个顾客。
荷花有些担忧道:“这活儿一个人可干不成,您能找来人手吗?”
老头道:“你放心,我的学徒虽迫于生计谋了旁的营生,但我若是招呼一声,他们定会回来若你不信,只需先出两贯钱,我先将材料买回来,待船成型,你付一半公费,待完全早好,你验过货,最后再付剩下的钱。”
荷花犹豫片刻,道:“那咱们得立个字据。”
老人痛快地找来一名靠帮人写字谋生的穷秀才,当即立了字据。
事情预想要顺利,荷花心情很好。路过曾与闫寸吴关一起吃饭的蟹店,荷花决定进去吃一顿,犒劳一下自己。
她给轿夫付了钱,遣走了他们,决定等下吃过饭步行回到秋阁。
依旧是三人吃饭时的位置,等小二上菜时,荷花眺望着窗外的街景。
不禁想起了那个声称却前来保护她的怪人,那个人在附近吗?不会正在看着她吃东西吧?他吃过饭了吗?
竟忘了问一问他的名字,荷花觉得好笑。
小二端上蟹肉丸子时,有两名男子也上了楼,坐在荷花背对的那张桌上。
他们的皮肤粗糙黝黑,身上的衣服印出了汗渍,看起来像两个走商的老手。
荷花心生出了警觉,因为她知道,正午可不是商队进入鄂县的时候,这个时辰的鄂县安静得像一座鬼城。
更可疑的是,那两个人自落座后便一言不。
热情的小二离开后,荷花决定换一面坐,那两人坐在她的背后,可让人不太放心。
刚一起身。
她脚下刚一力,人还未起来,突觉一股劲风自脸颊旁边呼啸而过。
有人放箭!
荷花的头都要炸起来了。
她什么也顾不上,一猫腰,钻在桌子底下。
她看到有人倒下,和冯员外一样喉咙箭。一把匕掉在了地上,哐啷一声。
另外一人与荷花的动作如出一辙,亦躲在了桌子下,两人相隔不远对视着。
楼下小二听到声响,怕是杯盘被砸,忙上楼来查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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