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眠的身影消失在街巷尽头。
林惕抱着剑倚在二楼栏杆,低声道:“老丈人?”
柳飘叶白了他一眼,栓了门回房休息。他先去看萧思叶有没有蹬被子,发现是风七雪搂着她睡得就放心了。
当他看到清辉洒在风七雪脸颊,美人的清冷容颜透着玉色,秀美的她,浑身充斥着一种魔力,柳飘叶看一眼就不舍得离开了。
“哗啦——”
房顶瓦片碎响,街巷里犬吠大作。
风七雪猛然醒转,她看见眼前的黑影,一掌探出,厉喝道:“谁?”
“我。”
柳飘叶一脸无辜,借着月色可以看到风七雪洁白无瑕的胴体,不着丝缕,心道我又得挨骂,好委屈啊。
风七雪听到熟悉的声音,臊的两靥飞红,“你神经病啊,大半夜乱跑什么。”
“我想看看思叶夜里乖不乖,给她掩掩被子。没想到你在这。”
“废话,你在底下喝酒,我当然在这。还敢看,看我不打断你三条腿。”
“我不是,我没有,我不可能。”柳飘叶柳氏否认三连,信誓旦旦保证,我不是这种人。
风七雪一脚把柳飘叶踹出床帏,放下帷帐,帐内窸窸窣窣。
不一会儿风七雪就穿好衣服,从帐里走出来,一把压衣刀放在长几上,冷冷道:“这是我家给姑娘们的压衣刀,想要吗?”
压衣刀,又名“贞:洁卫”,是在风七雪家乡独有的一种刀。既是给未出闺的姑娘防身的,又是给夫君刻字以示婚姻关系的。
“想。”
“可能那个人(风眠),当年也是这样骗娘的。”
柳飘知道,风七雪因父母悲惨的爱情故事,对婚姻常抱有恐惧、焦虑的情绪,她可能想过,想过很多次,就是不敢迈出这一步。
他伸手握着她的手掌,轻声道:“我知道,你怕我像那个人一样,会成为人人口中的血魔。我不会,我像你保证:只要你肯答应我,今生今世,我绝不踏出风廊半步。”
两年被困囚笼,剩下余生画地为牢,只源于清水寺的惊鸿一瞥。
风七雪能感到一刻炽热的心在向她靠近,就像人间冰雪,渐有了消融的迹象,她正准备脱口答应,房顶响起了打斗声音。
二人在屋里,能听到林惕说:“姑娘,我真的坐在房顶乘凉。”
一个暴躁的女声道:“大冬天你坐在房顶乘凉,还说自己不是贼。”
林惕道:“华山的雪,滴水成冰,这里跟华山一比,真的很暖和。”
“纯属狡辩,我看你是在此拦路,意欲谋害本女侠。”
林惕道:“我躺在房顶看星星,你在房梁上跑。你踩我一脚,掉下房顶,怪我吗?”
“你耽误本女侠急事了,快让路。”
“姑娘,你去其他地可以,去客栈,先跟我说说。”
“你是这家店的?”
“我的。”
“盗神是怎么死的?”
“被秋纹月一剑刺死。”
“不可能是秋纹月,就凭她伤不了盗神。”
“我只见到了这样。”
“我看你也是个习武的人,盗神死在你的店前,你就没有一丝惭愧不安吗?你这一脸幸灾乐祸,真是不知羞耻。那可是盗神,这个江湖的神,无数人的信仰。他死了,你就不想为他做些什么吗?喂,你去哪?”
“去买点烟花,祭奠伟大的神。哦,楚留光,你终于死了,你¥%@……”
“你敢诋毁盗神,我宰了你。”
又一声响后,世界清净了。
风七雪不解道:“他哪来那么多脑残粉?”
柳飘叶颇为羡慕,“我都没有,哎。”
风七雪安慰道:“你没发现而已。”
……
……
不知不觉,东方既白。
风七雪望着屋角两个破洞,心痛不已。
柳飘叶捡起地上的梅花,笑道:“这哪是梅花,分明是‘霉花’。”
林惕道:“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估计看了几本武侠小说,就出来闯江湖了。你啊,窗子破,房顶破,该修修了。”
风七雪道:“要不,咱们重新归置一下。”
柳飘叶道:“好啊,把前院和后院隔开,前院做生意,后院自家住。后门的溪边种点果树,给思叶修个小房间。”
风七雪道:“那我呢?”
柳飘叶道:“咱两挤挤,多分出几间房。”
三人围在一起画了草图,请人将楼上楼下收拾干净。这客栈三楼带小院,麻雀不大,五脏俱全。三楼留给柳飘叶和风七雪,二楼十间客房,一楼摆开十二个桌子,四个隔间。
也正巧,十六开始春气渐浓,至夜不见霜冻。
正月里在家闲居的工匠得了活计,分外勤快。还有萧思叶的监工,小姑娘只监督林惕一人,还说“你吃我家的饭,得干活,不干活容易长胖。”
工匠们用了不足半个月,就把客栈收拾干净。
摘下已经字迹模糊的客栈旧匾,引得小镇老人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