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挨着皇城的那座雕梁画栋的宫苑就是李国太子的住所。在沉寂许久后,封禁多年的大门张灯结彩,迎接着它的新主人。
这一天,举国欢庆,庶民们甚至互相邀请,走街串巷、三五成群地喝铭钉大醉,口中含含糊糊地讲着今年庄稼的收成。
那些经商的巴不得有个靠山。储君乃国之根本,轻易更改不得,就算这是另一个怀仁太子,他们也不介意做一次慕家,反正是个有益无害的买卖。一听见这个消息第一件事是开始酒铺大降价,第二件事就是各处搜罗些奇珍异宝,秘密送到太子府。对此,林珺瑶只是谦辞了几句就接受了。
尽管商贾们再竭尽全力,终究还是比不上那个手握最高权利的人,皇宫永远是全国最精美的稀世珍宝的聚集地。不止是李国,其它国家也是一样的,天下之大,白乌鸦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见过。
李昌平送来的贺礼是一屋子的瓷器,秘色瓷、冰裂纹、釉里红、青花、粉彩、珐琅······各式各样,令人眼花缭乱。它们都是官窑烧制的,只要有瑕疵,无论大小,出窑之后工匠们就得当着负责人的面将这凝结着自己无数心血的作品打碎,有剩余也是如此。这些瓷器的配方,制作过程等都是绝对的机密,就连宫中不慎摔了的都要在指定的地方掩埋。
相比于它们,林珺瑶还是觉得金银来得更实惠些。还真是储心积虑呀!她以淡然得体的微笑送走了一批批客人后,便孤身回到寝殿。
已是侧妃的张仙屿身后跟着一大群粉衣侍女,恭恭敬敬地迎候着。
林珺瑶颔首说道:“都下去吧。”众宫女识趣地退下了,只留张仙屿一人伺候。
“府里的财物都登记清楚了吗?”林珺瑶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问道。
“回殿下,都清楚了。”张仙屿欠身答道。林珺瑶略一思忖,微笑着吩咐道:“在府中张谕三日,必须人人知晓。三日之后,如果有不知道的,打四十板子赶出府去。”
“是。”张仙屿的橘红色绸衣在烛光的照耀下闪出了粼粼波光,往日的她可没有这样的贵气,“那商行里······”
“商行公平交易自有票据为证。”林珺瑶一面由着张仙屿为自己宽衣解带,一面用毫无波澜声音说道。
“妾身明白。”张仙屿敛容正色道。
“那就睡吧。今晚你留下。”说着,林珺瑶也不管她,径自睡了。
张仙屿叹了口气,一个接着一个地熄灭了手腕粗的红烛。每熄灭一个,殿内的光线就又暗了几分,她的面色也益发模糊不清了。
只听她幽幽地说道:“殿下,您还记得墨玉姑娘吗?是从前的醉仙楼花魁,比您大了整整十七岁,当时已经三十五岁了,但面容就像十八岁的少女一样。您一见,就动了心了······现在想想,是不是觉得特别可笑?”
“是啊——现在想想都觉得无比荒唐。”林珺瑶不动声色,顺着对方的话头说下去,略有些妖冶的面容犹如一颗晶莹的夜明珠,在无边的黑暗中显得尤其亮眼。
张仙屿摇着头,轻轻躺在林珺瑶身侧,笑道:“殿下,但金殿之上,您也无言以对。若没有陛下的庇护,您这太子之位可是坐不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