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样的剑拔弩张之下,使团在出发后的第四个月到达了通兰雪山。
通兰不愧为“天下第一山”,连绵如云海不见尽头、高耸如利剑直刺苍穹,天地一色,鹅毛似的雪片顺着怒吼着的山风飞掠而下,拍打得人生疼,这刺骨的冰寒可不是衣物能够抵挡得了的。
由于山路窄小、陡峭,车仗不能通过。林珺瑶等人便向商户们“赁”了一辆单马拉的小棚车,以供文红影乘坐。能不带的东西全部都扔在山下了。除了文红影之外,其余众人不论尊卑均是徒步而行。
包括林珺瑶在内的一干李国使臣在京城时都是锦衣玉食、娇童艳婢,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尤其是林珺瑶这样的疾病缠身之人。
到了通州境内便不住地咳嗽,恍如在微风中一跳一跳的星星火苗。一上山,她的脸色便白得几乎与皑皑白雪融为了一体。象征着纯洁爱情的通兰圣地对她来说如同地狱。
“殿下,你没事吧。”姚珩抢步上前扶住了几欲倒地林珺瑶。尽管那日林珺瑶当众训斥了他,甚至于做了动手挑他头巾这种极有挑衅嫌疑的行为,但他并没有丝毫的怨言,只要李正歆能维护李国的尊严,不论他是“亲太子”也好,“义太子”也罢,就是一个合格的太子。
林珺瑶微微一笑,说道:“没事······咳咳······”
“殿下!又有人冻死了!”林珺瑶顺着声音看去,又一个美丽少女变成了僵直的尸体,她不由得长叹一声。
已经有六七个丫鬟变成了晶莹剔透的雕像,或躺、或站、或坐,被无情地丢在山中的一角,渐渐被大雪所掩盖,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现在所有的丫头都死了,那个嫁给新国军士的侍女早在成婚的第二天就死了。尸体上处处可见凌虐的痕迹。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林珺瑶只是苦笑,恐怕他们都要尸骨不寒地死在这塞外了。
正自悲戚,忽见山上人影一闪,转出几个行动如电的黑衣人。
“罪臣李正歆,还不跪下听旨?”为首的黑衣人眉目清冷、肤似凝脂、红唇皓齿,却是太子侧妃张仙屿。
林珺瑶心中一冷,一口血从喉咙中涌出,却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仙屿,你这是做什么?”
“奉陛下之命清理门户!”张仙屿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否给孤一个理由?”林珺瑶轻轻推开了姚珩搀扶着她的手,并握了握以示安抚。
只听张仙屿厉声说道:“你自己意图不轨,还要来问我吗?”
姚珩等人插口道:“就算太子殿下有大过,也应由三法司会审,从公论断,岂有私自处置之理?”
张仙屿闻言冷笑道:“你等与太子皆为同党,也是逆徒之流!还敢在此花言巧语驳斥天威?”
“你既说奉旨而来,那圣旨呢?”林珺瑶似乎并未被情势所感染,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微笑。
“圣旨在此,还不动手!”时间仿佛静止了,众黑衣人一动不动,江陟也没有反应,那辆唯一的棚车更是幽寂如深潭。
张仙屿一愣,快步上前,用剑砍掉篷布,里面竟空无一物。
惊惶之下,张仙屿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慌忙转头,其余黑衣人的脚印早已消失了。好!好!好!我的好哥哥!她既不能对你用情至专,你又何必如此待他!她到现在还跟顾云溪不清不楚!
还好!张仙屿带着诡谲的笑意向后退了三步。姚珩等人立刻持剑逼了上去。
“都住手。”林珺瑶淡淡地吩咐道,“既陛下疑臣等有异志,臣自会辩白清楚。可汗、右贤王,怒不远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