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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非不动声色,却偏偏说出的话如刽子手般,只是这个刽子手是来亲手斩断所有的与外在的联系,他道:“你还愿意陪我去逛夜市,在城市里生活吗?”

花辞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道:“我希望。”

晏非很意外地看着花辞,花辞接着道:“沈伯琅跟我说过一些你的过去,说你当时是进步青年。今天我在看你书柜里的藏书时就在想,沈伯琅原来没有欺骗我,因为你看上不像是会关心身外之事的样子。但是在那个年代守着偌大的家业还肯去做吃力不讨好的进步青年,革命人士,这个人是多愿意折腾自己,血液胸腔中又有怎样的热情。虽然现在在你的身上,我丝毫没有看出这点,但是我相信,那个你应该还没有死,你把他留在了那间书房里。”

晏非顿了半晌,无奈又有几分拿她没有办法地笑开了,道:“这回是你在折腾我。”

花辞耸了耸肩,道:“今天先订房,不要叫你的随从跟着,我们明天去找住处,,一切都要亲力亲为,你该回忆起身上带着汗渍是个怎样难闻的臭味了。”

她擦过晏非的肩膀往客卧走去时,忽然听到晏非压低了声音,道:“我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怯懦而又悲观的人,但是很奇怪,好像两次,都有人愿意大费周章地把我从深渊里拉出来。”

花辞的脚顿住了,她下意识地看着晏非,晏非没有看她,只是留给她一个好看的侧脸以及意味不明却分外温柔的轻笑。

花辞在收拾行李的时候还一直都在回味着晏非的笑容,她觉得可惜,倘若她有双巧手便能将方才短暂的时刻绽放出的美好定格在画布上,但可惜,她没有。

为什么不准备个相机呢?花辞责备地想着,又为这个想法的不得体感到惋惜。

等到她收拾好出门的时候,正听到晏非在交代符减些事情,符减听见动静,搭过来一眼,道:“你还真同意陪她去过家家?”

晏非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可他的说法,只是很温和地道:“等到沈伯琅回来,千万拜托你转告他了。”

花辞道:“主人不在家,符减,你还要在这儿蹭着白住吗?”

符减刚想开口说话,便听晏非道:“等伯琅回来他自然会走,这是历史遗留的问题,符家小家主的确搭不上手。”

符减笑了笑,回了房间。

晏非走了过来,道:“我已经吩咐人在城里租了一套房,拎包可入住,既然最终的目的是租房住,也别闹到酒店去了,你看行吗?我擅做了这个主张。”

“啊,当然。”花辞愣了愣,道,“我怎么感觉我才回了房间一趟,你又变回了原来我认识的那个晏非了。”

晏非失笑:“这本来就是我啊。”

花辞抿起了嘴唇,跟在晏非的后面踏出了这栋小别墅,晏非在上车之前扶着半开的车门忽然回头,指着那三道台阶道:“我们那时候在赏月,我酒壮怂人胆,就在月色下跟你告白,说我心悦你许久了。你那时候戏装还没有卸,扮的还是梁山伯,一点都不乖,揪着我的袖子说如果要你陪我撞坟,你可不要陪,叫我再三想好,千万不要害你性命。但是第二天,你就提着你的家当来找我,和我说了半天万一家里老太爷翻脸要来拿我们两个,我们可以躲到哪里去,你攒的盘缠能撑多久,你又能做什么工来养活我们两个。”晏非的嘴边衔着笑意,像是沾了抹春色,“我那时就在想,多好的姑娘,我哪里舍得你陪我东躲西藏,四处吃苦,要娶自然是要明媒正娶了。”

花辞猝不及防听晏非提这个,有几分不知该如何自处,她随便看了眼,也没瞧清晏非究竟指着哪里,道:“你说的是……我吗?我都不记得了,哈,不过好像是我能做的事。”

晏非不意外花辞的回答,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落寞,但很快转瞬即逝,道:“没关系,我还记得。上车吧。”

花辞如获大赦,忙上了车,晏非还在借着车窗看那栋小别墅,直到车子开了起来,他才收回了视线,道:“我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都在这里,沪州,只剩苦不堪言。”

花辞小声问:“我是怎么去了长生殿的?”

晏非抿了抿唇,他道:“是我弄丢了你,1918年,我在北平,你一人待在沪州,那时候伯琅也不在身边,没人能照看你。也是我大意,我从来没有想过爷爷藏了心思,就盼着我离家。”

花辞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是道:“你是不知道,或许他老人家一开始就察觉到了我的与众不同,特意同意让你娶了我,好伺机下手呢。”

晏非道:“谁知道呢,不过那时我们能在一起,的确花了好些心思和功夫。”

他没有再往下讲下去,但花辞猜来猜去,觉得也不过是绝食,离家出走这几招,并没有兴趣再问自己的八卦,于是也一声不吭了。

司机一直把他们送到了一家小区面前,很普通的小区,甚至还有点老旧,但的确符合花辞的期待,小区中都是老人和孩子,即使是这个点了,还能闻到阵阵菜香。

晏非道:“满意吗?”

花辞道:“挺好的,不过你手下的人工作效率真高,这么快就找到了住处。”

晏非道:“不是他们找的,我本来就在这里留了套房间。”

“什么?”

晏非忽然凑到了花辞的耳边,低声道:“你脚下,就是你一直要看的长生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