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枭疯起来,元嘉郡主还真的不能将他如何,她能想到的惩戒不过是勒令厨房不许给他送饭,晚膳时间过了半个时辰,卫枭不再等待,出去转了一圈,手里提了几条鱼回来,鱼不算肥,胜在数量多,管饱。
他用那把短刀把鱼肚子破开,掏出不能吃的内脏,又把院子里的破木板堆了一堆,用火石生火,一根树枝穿了一串的鱼,架在火上烤。
夜幕来临时,小院里亮着一簇火光,卫枭靠坐在那棵老槐树上,用一块黑布擦拭着手里的刀,目光极温柔。
卫鸿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少年眷恋的看着一把短刀,缓缓擦拭,抚摸刀柄,眼中星辉交映,嘴角微微含笑。
他感慨,有多久没见过卫枭这么开心了?不,他从未见过他笑。
一阵烤鱼的焦香扑鼻而来,破坏了面前尚算唯美的气氛,卫鸿情不自禁吸了吸鼻子,顺着气味一眼看到了火堆上的鱼。
“哟,开小灶呢。”卫鸿闻着味就往火堆旁走。
“正好我饿着呢,儿子,你真贴心。”
卫枭懒散的抬眸看他一眼,又专注盯着手里那把刀。
卫鸿上前给鱼翻了个面,也不管熟没熟,撕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嚼了两下,不满道:“你好歹放点盐嘛!没滋没味的。”
他站起来四处找盐,卫枭不胜其烦,伸手指了指屋里,卫鸿一乐,进屋去找盐去了。
他拿了一个纸包出来,把鱼两面撒好了盐,等鱼入味的间隙里,他又无聊的找卫枭搭话。
“你今日很开心呐,有什么好事,跟爹说说。”
卫鸿换了个地方,坐在卫枭边上,看他擦拭短刀,忍不住手痒去摸那刀柄,被少年一巴掌打开。
“看看也不行?”
卫枭神色转冷,站起身说道:“吃完收拾干净。”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回屋去了。
卫鸿瘪了瘪嘴,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吃自家儿子的闭门羹了,他叹了口气,委委屈屈的把鱼吃光了,吃完砸吧砸吧嘴,道:“哎,这鱼在哪买的?挺香啊。”
一直没动静的屋里飘出卫枭凉冰冰的话语,他抵在门后,冷冷道:“后院池塘里捞的。”
后院池塘?卫鸿打了个饱嗝,脸色却有些一言难尽,那池子里都是元嘉郡主让人细心养着的锦鲤,是她的爱宠。
他笑了笑,往身后的树上一靠,自言自语道:“真这么开心啊,还学会耍你老子了。”
木板渐渐烧尽了,火光明暗闪烁几下后归于沉寂,夜晚的风凉凉的,吹在脸上很舒服。
卫鸿闭着眼睛觉得那风像极了女子温柔的双手,她笑起来也是轻缓的,卫枭笑起来的样子与她如出一辙。
“莺歌,枭儿长大了,也有了心仪的姑娘,我只盼自己能撑得久一点,让他这辈子都顺当安稳。”
他说着轻轻咳嗽几声,捂着胸口脸色微微泛白。
“我欠你的,一定还。”卫鸿睁开眼睛望着夜空,咧嘴一笑。
女儿节这一日傍晚,谢奕与罗悠宁说好了要去夜市看杂耍,他让下人备了马车准备去靖国公府接人,临出门时在门口遇上了归来的谢太师。
“爹?您这是去哪了?”谢太师看起来满腹心事,谢奕不由多嘴一问。
谢太师听见谢奕的问话,才回了神看向他,“哦,去看看你姐姐,你要出去?”
谢奕忽觉难为情,垂眸回答:“我,随便逛逛。”
谢太师微微摇头,从谢奕的反应里看出了几分端倪,他不戳破,只说道:“去罢,早些回来。”
谢奕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谢太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奕儿,爹不阻止你,但你要时刻记得,再喜欢也不能沉迷。”
谢奕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谢太师的手便放开了,他走进府里,不放心道:“外头乱,带谢良一起去。”
谢奕出府上了马车,先吩咐车夫去了一趟珍宝斋,谢良进店取了一个方形盒子回来,谢奕打开看了看,面露满意。
马车又转了方向往靖国公府去了,到了靖国公府门口,谢奕下车等了一会儿,罗悠宁穿着一身水绿色窄袖留仙裙走出来,她身后的念春拿着一个帷帽追着她,着急道:“姑娘,夫人叫你把这帽子戴上,集市人多。”
罗悠宁当然不肯听,大梁民风开放,女子也可上街,甚少有人在乎这些虚礼。
念春无奈,只好拿着帷帽跟上,罗悠宁到了面前,谢奕把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盒子一打开,里面发出亮闪闪的光。
只见盒子中间是一把镶金匕首,上面还嵌着许多宝石,五彩斑斓,十分漂亮。
“上次听你说想要一把匕首,我去珍宝斋定制的,用的是上好的宝石。”
罗悠宁手指轻弹了一下刀背,有些失望,这匕首华丽有,但不实用,这么亮闪闪的宝石在夜里没等接近敌人,就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