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从那恼人的宴席上脱身,她便直接回了自己的明珠殿,云嬷嬷竟还哭得伤心,带得整殿的奴才下人们都如失考妣。
看得人颇觉烦闷,便转身溜达去相思湖畔的菩提树下数星星,竟又撞上那登徒子,最后只好上这城楼上来躲清静。
望着龟兹城里依然辉煌的灯火,城南夜市上的人群还热热闹闹地挤在一处,喝酒吃肉看杂耍,好不热闹。
看着这人世间的寻常快乐,白裳裳一时有些难过,对家的思念,忽如城外戈壁尽头的漆黑浓夜一般,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
三年前,她还是白珊珊,一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最热闹的东方魔都的小白领。
在一家榜上有名的跨国公司里做市场品牌营销,穿着高跟鞋,提着名牌包,精精神神地出入各种高端会议,左手刚挂断臭骂乙方的电话,右手又笑应媒体主编约采访的电话。
每年替公司花出去钱够在这寸土寸金的金融城买套房,可真正落到自己银行卡里的,也不过刚刚能满足自己作为新时代“白骨精”的品质生活需要。
然而她却依然乐此不疲地享受着都市生活,相比于在北方五线城市的家乡安居乐业结婚生子,她宁愿在外这般漂泊着。
若问她为了什么,她会给你一张标准的公关微笑,说:“为了自由。”
虽不甚恋家,她却和父母保持着紧密的关系。每隔几日的视频通话和一年几次的相聚,让她并不觉得孤单,哪怕身边从未有过一个长期的亲密伴侣。
自打上大学起,离家的十年间,她辗转换了好几个城市,身边的人也是来来去去。
她真心爱过别人,想来也被真心爱过,也曾对不起过别人,亦被辜负过。兜兜转转后,如今已到了而立之年,越发习惯了一个人睡双人床,一个人过满自己的生活。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女孩子生活可以独立,经济可以独立,乃至精神人格都可以随着成长变得独立,但对浪漫爱情的渴望似乎是长在女性多出来的四分之一的染色体上一般,深入细胞,至死不渝。
这种爱情,与伴侣之间在生活、经济、精神上相互依靠不同,只是单纯的两情相悦、心意相通,多发生在火光电石间,一眼万年,怦然心动,恨不得海枯石烂、天涯海角,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而这种纯粹的爱情,似乎只适合衣食无忧的少年人。
有父母遮风挡雨,小儿女的爱情,不过如过家家一般,只管花前月下你侬我侬,但却也越发简单干净,爱便只是爱眼前人,不必算计比较这份感情彼此的收益盈亏。
往后随着年纪的增长,这样的爱情,便越发稀有少见了。
作为成年人,大家都在社会上谋生活,抬脚就要花钱,城市里的房价更是压得人喘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