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竟有此事?”皇帝来了兴趣,见过了沈毓曦的舞技,难道还有比她更好的?
“正是,五妹,还不过来见过皇上?”
沈毓曦一脸温柔的笑容,冲沈玥璃招手。
沈玥璃深看了一眼沈毓曦,有些想笑。她沈玥璃是什么人?她是一个棺材子,是从生下来就被抱到穷山苦水的乡下放任自生自灭的弃女,是连温饱都要挣扎的穷苦人,是每日都在想方设法,要在沈家百般毒害下活下来的可怜虫。
她连读书识字下棋都是从小将她养大的岳婆婆所教,何时学过琴瑟之音,又有什么条件去习得曼妙舞曲。
一个连活着都是罪过的人,有什么资格去渴望这些贵人小姐们才能拥有的闲情逸致?
沈毓曦啊沈毓曦,我便是知道你会有这样一招,我也无可避免。
沈玥璃咽了咽嘴里的苦涩,这苦涩不是为沈毓曦的暗害,而是为自己那些所受的委屈。在众人目光中从容起身,关于这个沈家五小姐京中有各种传闻,有人说她不知检点被人奸污却不以为耻,有人说她拖着残破之躯还要勾引烨王爷不以为羞,还有人说她在棺材里出生本就是不洁之人。
而今倒要看看,这个满身骂名的沈家五小姐是如何舞技出众,力压沈毓曦的。
人群的窃窃私语并未能影响沈玥璃,她其实已有应对之策,跳舞是不可能了,只是要看能不能说服皇上看点别的把戏。
她走到殿前,终于算是看清皇帝真容,雍容华贵,高位之上养出的天子气概,有着不容挑衅和反驳的尊贵霸道。
沈玥璃跪下行礼:“臣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岁。”
“起来,听说你舞技卓绝,来跳个给朕看看。”皇帝说话声音如钟鸣,中气十足,更不要提话语中的不容有异。
沈玥璃深吸一口气,决意改变之前的想法,抬起头说道:“臣女想请烨王爷助兴。”
宇文钰烨本还在担心沈玥璃会如何应对眼前困境,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点出了自己,想来是有已有办法。
于是他抢在皇帝说话之前起身拱手道:“儿臣十分乐意。”
皇帝似是对这种提议不放在心上,执着酒杯随意挥手:“由你们去。”
宇文钰烨走到殿中,低声问她:“你想做什么?”
“烨王爷可听过掌上舞?”沈玥璃问道。
“当然。”宇文钰烨点头。
“好,我要借王爷宝剑一用,剑上舞!”沈玥璃眼光一狠,倒是让宇文钰烨一阵惊心。
沈玥璃看他神色微沉,笑着说:“王爷,我可就靠你了。”
宇文钰烨抽出旁边侍卫的配剑,挽了朵剑花,寒光湛湛:“信我便是。”
说罢他托着沈玥璃腰身一用力,让她稳稳落于剑面之上,平托着利剑对着皇上行礼:“父皇,儿臣献丑了!”
皇帝这才有了丝兴趣,那双一直含着笑意的眼睛里有了几分其它的色彩,看着稳稳站在剑面上的沈玥璃,又看了看他这个连自己也琢磨不透的大儿子,放下酒杯,说了声:“好。”
沈玥璃有着豁出去的无所顾及,她从来没有这样相信过宇文钰烨,她把自己的命彻底交给他,那不过三指宽的剑身是她足尖的落脚之地,稍有不及,便是跌落在地,便是冲撞圣驾,便逃不过沈毓曦已经准备好了责备之词。
而宇文钰烨未让她失望,在他的手中,那柄剑稳如平地,给了沈玥璃足够多的信心。
他轻颤剑身,沈玥璃脚下感受到一阵弹力,轻轻跃起,宇文钰烨便趁机舞剑扬起满地白花,飘于空中绕在沈玥璃身旁。
那是沈毓曦的一步一生花,如今倒是给他们两人做了嫁衣。当沈玥璃再落下来时,那长剑已稳稳接住她,不曾有半点摇晃不安。
待细小的花朵还未落下去时,沈玥璃变了个小小的戏法,从她袖子里飞出一只鸽子,雪白的鸽子扑腾着翅膀在大殿中盘旋了片刻才离去,看客还在叫好,又见沈玥璃变出红蔷薇来,妖艳的颜色在白色细花里格外抢眼,接着她的袖子像是成了百宝箱,里面冒出许许多多小物件儿。
而在宇文钰烨举着的剑面上,沈玥璃已经越来越熟练,她甚至可以弯一弯腰身,扬一扬袖子,舞出几个没什么难度但十分漂亮的姿势来,比如半袖遮面,比如双手挽花,这些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因为有了不一样的展现方式,便横生出了许多趣味。
更不要提她一边舞着这些小小的动作还变着有趣的把戏,宇文钰烨还十分配合的扬起场中无数白花为沈玥璃作景,她花容月貌,在繁花逐地落中更是娇俏和美艳。
剑光闪烁,白花飞旋,沈玥璃裙裾飞扬更兼戏法百出,一时间力与美,刚与柔在这里结合成最奇妙的组合。
沈毓曦已将手中的帕子绞成了麻花,面上还在努力端着欣赏的神色,这样相悖的情绪差点让她失去理智,她哪曾想到沈玥璃会有这么一招!
她生花之舞有着绮丽,但沈玥璃却带几分刚强硬气还有诸多把戏,沈毓曦好好的技压群艳就被沈玥璃这样压得死死的了,一如应了她那句话:技超绝更胜臣女!
只是她还没有气完,一阵悠扬的琴音更是差点让她呕血!
这种琴音放眼天下只有一个人能弹奏出来,正是军师楚殇,那琴曲轻快活泼,让人如临山间泉边,有着兔子在你脚边奔跑,还有鸟儿在你肩头唱歌,更有百花在你眼前次弟盛放,他的琴音向来有魔力,擅织画面,让人沉醉其中。
今日却心甘为沈玥璃作配!
那琴音渐低,一个颤音,宇文钰烨微振手腕,剑面一抬,低喝了一声“起!”沈玥璃便高高跳起,襦裙丝带旋起,她身姿轻盈飘逸不似尘中人,宇文钰烨挥剑而起满地白花如雪扬起,裹着两人于繁密花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