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寒一梦回王家村,大牛夫妻爱子心(1 / 2)自不谓侠首页

四十年前东日历292年青州云门山脚处

天色将晚,火烧云红透了半边天,似血似朱砂。

云门山下的一个唤作王家庄的村子,家家户户升起炊烟袅袅,隔着三四十丈都能闻到饭菜的香气。

村内虽然饭香四溢,却家家户户都紧闭大门,一片愁云笼罩。

“咳咳,孩他娘,俺没的救了,俺自己的身体俺自己有数,拿了门头石砖下的几两碎银往城里跑吧,别把你也染上了,没了你,虎子咋办啊?”

一家红砖屋里,炕上躺着一个病入膏肓的汉子,他不断的咳嗽,像是要把肺咳出来才罢休。

汉子脸如蜡纸,虚汗不断涌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身下的被褥斗湿漉漉的。

“大牛别说了,俺虽然没读过书,也知道既然俺入了张家,死也是张家的人,别多想了会好起来的,你可是咱家里的天。”

旁边一二十来岁的身着素色补丁衣裙的妇人,一遍不断的用手巾给他擦拭一遍说道。

门外还有个七八岁的孩童蹲在一侧看着,不敢言语,大概也能感觉到家里顶梁柱倒下后的压抑气氛,自打父亲病倒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接触过父亲。

“都怪村长,俺就说根本不能信什么天伦教,给俺们喝的符水根本就是毒药,现在大家都病了。”

说不怕死都是假的,面对随时可能而来的阎罗,一向沉默的大牛都变成了怨妇,不断地抱怨。

男子虽然声音虚弱,但是还是坚持不懈的向妇人埋怨村长,天伦教,朝廷。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他。

“你们明天收拾下快走吧,俺得是瘟疫,俺以前在县里的青云学堂里读过,先生说过一旦中了瘟疫,除了御医和名医,别人基本都没那个本事救。

俺听说瘟疫传染性很强,趁着你们还没事,赶快走吧。”

大牛絮絮叨叨的劝着妻子。

“可能,不是瘟疫,只是伤寒呐?”

素衣妇人叹道。

“要不然咱们上报朝廷吧,朝廷一定会救咱们的!”

素衣妇人小声说道。

“村长,他入了天伦教,俺们也都喝了符水,算是入了教,朝廷不杀了俺们都算好了,哪里还会救俺们啊。”

大牛叹气道。

随着死亡的接近,大牛思绪居然越是通明。好多武学和道理居然都越发清晰。

越是如此,大牛越是后悔,觉得自己当时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信了天伦教的宣讲。妄想喝了符水,后能成为一流高手。

自己本就是一个干粗活的猎户,去学堂念过几年书,学过几年拳脚,但是连九流武者都不是,居然想喝了符水就成为一流高手当大侠。

天底下哪会有这种掉馅饼的好事。名叫张大牛的汉子内心不断地悔恨。

大牛知道自己恐怕是回光返照了,他用所剩无几的力气撑起自己的身子。

“大牛,你好好躺着,别乱动了。”

妇人原本还想说几句看着大牛起身,赶紧连忙搀扶。

“秀,别碰俺!”

大牛喝道。声音居然有了中气。

“虎子先到村口玩去,一会带你和你娘,回姥姥家。”

大牛对门外的孩童喊道。

小孩听到父亲的吩咐,看了一眼忽然病好了的父亲,开心的一溜烟跑到村口玩去了。

张大牛掀开门前的青石板砖,拿出了下面的一个破旧的红色包裹。

“秀,这是俺之前偷偷攒的,是想等虎子大了给他留点零用钱。”

大牛黄中泛青的脸便有些潮红。“

“你拿着,去城里,俺怕前几日的郎中会报官,带着虎子逃到别处吧,照顾好虎子,如果可以,就找个人……”

六尺多的汉子忽然有些哽咽,说不下去。

“报官,不是更好么,村长不让我们报,郎中偷着报了,官府就会派人救我们啊,大不了我们就说我们是被逼的。”

“怕就是官府怕瘟疫传染会屠村啊,毕竟俺们也是入了邪教,瞒不住的,官府不会留情的。”

大牛内心想到。随着死亡的接近大牛思路清晰,气力也回复了许多。

“走!”

大牛赶着妻子往村口走。

大牛路过一家家门前,听着耳朵里不断传来的声音,不禁悲意更甚。

“儿啊,我不想死。”

张家大娘的被摆在家门口的一个角落,双目无神的断断续续的说。

“死鬼,离我远点,别传染我。”

李家小媳妇怒吼,随即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

“小小,不疼了啊,我去给你煮粥。”

村里,出了名疼媳妇的张书生温柔的声音传出。

一家家一幕幕,一声声让大牛更加悲愤。

恨天伦教阴狠,恨村长为了自己害了全村,恨朝廷监察不利,恨自己痴傻信了鬼话,白日做梦要当大侠。

村口,虎子还在玩耍。大牛带着妻子准备离开,刚走出不远,便被村长带了三人拦住。

“大牛,听说你病了,这是要去哪?”

三人前面一个长得鸱视狼顾,眼中上下皆白,一副虎狼之相却眉眼带笑的人开腔道。此等样貌断是让人看了难受。

“还不是拜你所赐!”

大牛心中暗恨

“俺病了许久,秀儿一直照顾俺,现在俺好了,想带秀回趟她娘家,”

大牛虽然内心又恨又急,却只能开口敷衍。

“呦,最近伤寒肆虐,我看还是不好出门吧,村里很多人病了,乡里乡亲的,你还是留下来照看一二吧。

哪怕帮忙打个水也是好的,对吧,张家媳妇。”

村长虽然笑着,但是一副眼神却都露着凶狠。

秀被吓得不敢言语,早就听闻村长人狠手黑,一帮手下,打杀起不听话的村民从不手软,要不是自己丈夫武功在村里也是一等高手,平日定是也受欺辱。

“秀实在是想回家了,要不我留下帮忙,让秀儿带着虎子回趟娘家,”

大牛哀求道。

“山中虎豹当道,山贼横行,说不定就有什么意外,你可想好了?”

村长寒声威胁。

图穷匕见。

大牛看着村长带着的三人,盘算着天伦教高手已经走远,三个打手应不是他的对手。

自己这状态硬撑不了太久。

“你不放俺们走,无非是怕俺通告官府,俺保证不会报官,毕竟俺喝了符水,也算入了教,官府是不会信俺的。

俺只想让秀跟虎子好好活下去,俺给您跪下了。”

八尺多的汉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牛,你这又是何必,我们一起长大的,入教的好处极多,只要你挺过去这次病变,便可修炼我们的天伦教典。

靠这一丝瘟疫之力打通经脉,速成二流高手,千百倍好过你现在这种不入流的山野之人吧,以后你儿子和秀儿也能过上好日子。”

村长叹了一口气劝导虎子。

“张膺!你若是还念咱们儿时之情和青云学堂之谊,就放了俺们,俺发誓不会告密,俺会带着他们躲起过来一辈子。”

张大牛起身喝道。索性撕破了脸面,起身运气提力,准备速战速决。

“唉,冥顽不灵,杀了吧。”

张膺一挥手,四个打手挥拳冲去。

三人将张大牛及其妻儿围坐一团,挥拳朝张大牛攻去,三只大拳从三方带风来袭。

大牛趁他们还未近身,把贴身匕首从内衣中掏了出来。

三人已近身,大牛下身一沉,微微后仰,躲过左右两方直拳,前面之人动作稍慢,留有后招,见之,则中途变招朝大牛下身及其腰眼打去。

大牛干脆倒地,一个懒驴打滚从缝隙中躲了开来,然后趁前面之人招式用老,用手中匕首朝左边之人的脚踝割去。

左边之人一声惨叫,抱脚打滚,地上的土变的红褐。

太阳开始落山了,凉风阵阵袭来,树叶沙沙作响。

另外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些踌躇不前,本来就打不过大牛,只念他大病初愈,应十分虚弱,才敢出手。

不曾想,大牛功夫不退反进,出手更加简单凶狠,似已经入了初学境。

“废物!”

张膺说道。也不知是说倒地的人,还是另外两个不敢向前的手下。

“放俺们走吧,你在上学的时候就打不过俺,俺不想与你们为敌。俺不会告密的,俺也活不了多久了,只想虎子和秀活下去。”

大牛恳求道。

“哦?可是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说着便如鬼魅一般冲向了张大牛。

“你?!”

张大牛原本对于逃出王家庄把握十足,现在看到张膺的身法,心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