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挨着宝珠聊天而是坐在宝珠的对面不远的旁边,找个一个位置,安静的看着一本书,只能偶尔听见她的翻书声,这个天气是没有什么生意的。宝珠好奇她看什么。于是努力的盯着看了半天,发现居然是本外文的手本,这样的意外,让宝珠突然对这个一脸社会的姑娘肃然起敬。这种能在花圈店里看外文书的姑娘,也不是一般的人才啊!
天色渐渐黑了,门口的玻璃上印着路边过往的影子,像是一部黑白剪影的电影,油汀丝丝的声响着,一切都是安静安逸的。宝珠坐的有些困了,依稀听见声响,突然一下,就听见黄陂那个大头皮鞋的踢踏声。吱扭吱扭,寒风随着推拉门被拉开,温暖的空间被撕开了口子,宝珠冷的打个哆嗦立马睁开了眼睛。只见黄陂侧着身子进了门,:“哎呦”一嗓子,惊得屋里的人都一愣。
“你两咋不开灯呢?这半夜一进门两张白脸,吓我一跳。”说着黄陂摸到开关,啪嗒的灯亮了,突然一下的光明照的宝珠眼睛睁不开,眯缝着看着黄陂,发现今天他穿了一间深灰色大衣,还戴了一条黑色的围巾,难得的梳了三七开的分头,胡子也刮的干干净净,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居然有点旧社会教书先生的调调。
宝珠忍俊不住笑道:“黄陂,你演戏啊?这一身挺到位。”
黄陂梗着脖子,呸了一声:“我演什么啊?都没吃吧?路口吃火锅吧。这天冻成屁了,日他伯的,真他妈冷!”说着,把大衣往案子上一扔,在下面摸出一件黑色大棉袄。怕宝珠笑话,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搓搓耳朵:“还是这个舒服。”
宝珠和社会姐对视一眼没啃声,跟着他出来门。宝珠问黄陂,“锁门不?”
黄陂摇摇头,宝珠有点着纳闷:“别啊?东西丢了咋办?”
黄陂倒是呲着他那口黄牙笑得更厉害了:“谁偷啊?那金山银角的花的出去吗?”宝珠想想也是,于是简单的拉上了门,跟着黄陂一路走了出去。
黄陂带着来的这家火锅店门脸不大,像是一个临街角搭出的房子。生意却出奇的好,一个十几平米的房间里,五张桌子塞满了。狭小的空间里挤满了各种气味和人声。门口的一对黄灯笼出奇的亮。宝珠好奇问了黄陂,:“这店叫啥?”黄陂挠挠头,吸溜着鼻子说:“就叫黄灯笼啊!这招牌好认!”说着就闪进后厨跟老板嘀咕什么去了。
没一会,一个矮墩墩的憨厚胖子搓着手,拿着个小瓦斯炉麻溜的给他们在门口棚子下面摆起了桌子,边忙还边赔不是:“对不住啊!今天人多,各位受委屈了。凑合一下吃吃。摊子小招待不周各位多担待!”黄陂毫不见外的,拎着个小马札就坐下了,吆喝着:“赶紧。上肉!饿成球了!”胖老板连声答应着拿出3盘生切牛肉,又陆续从厨房给端出几盘豆皮、鱼豆腐、丸子。
宝珠一看就地有几把塑料凳。随便拉一把坐了下来,呵着手,看着老板利索的点火放锅。而那个特别酷的社会姐,一脸无表情的拿起热水壶烫着碗筷。黄陂也不在乎,就盯着那刚放上去锅。搓着冻得发硬的脸皮,也不让人,只见锅一开了,翻滚的热气熏得人都睁不开眼睛,黄陂赶紧拿起一盘手切牛肉就往锅里下,许是饿坏了,他稀里哗啦的手起刀落般的狠狠猛吃几口,吸着气,吞了下去,才嚼着喘气骂道:“贼!饿死老子咧!”
社会姐眼皮都没翻,把烫完的碗筷,放在宝珠面前。随手又下了一盘羊肉,黄陂咽嘴里的那口牛肉,还还不忘叮嘱:“再下盘,吃饱!”说着,擦了一把眼睛上的水蒸气,呲着黄牙嘿嘿一笑:“今天第一顿啊,饿成球了!不要嫌弃啊!”
“你今天去哪里啊?穿成那样?”宝珠夹起来一块豆皮,好奇的八卦:“你不是说有活吗?演戏啊?!”黄陂瞧不起的瞥了宝珠一眼,伸出指头比了个六,小声的说:“六合巷,陈家办事点灯呢,这不是请我去吗?”说完他也有点不好意思:“是缺人,找我替一下,要去的那个人是我的伙计,昨晚上拉肚子了,肠胃炎。现在还在医院挂水呢!”
说着他又夹起一大块羊肉,塞进嘴巴,嘟囔道“这大户人家的钱多不好挣啊,请了十二个风水师傅,给祖先点灯。还找了二十四个不超过12岁的小孩子来引灯,这些孩子的生辰八字还都是核算过的,不反冲,没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