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浸水水浸天。
天地盟军的舰队扬起风帆,横渡东海,前往边城。
舰队上的三个门派:傲剑门、向天帮、蛟龙帮。
又陆路进发的两个门派:断雪堂、日月阁。
海风清明,空荡荡的甲板上,向天元把酒问月一人独饮。月色清冷,云絮飘荡,海面与酒一同摇曳。
“哗——”
向天元循声望去,只见步天狼正站在船舷扶手上小解。
月影碎了又圆,步天狼系好裤带,冲向天元一乐。向天元放下酒杯,道:“这位老弟,我有话跟你说。”
“向掌门有何吩咐?”步天狼从扶手上轻轻跃下,没发出半点声响。
“叫掌门有点见外了,我大你十岁,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吧。”向天元摆手道。
“好哇,”步天狼受宠若惊道,“向掌门,我是叫你向兄,还是叫你元哥好呢?”
“呃,随你喜欢吧。”
“向兄,小弟能结识你这样的英雄豪杰,真是三生有幸啊。”步天狼拍马道,“不过所谓英雄识英雄,我们确实有共同点。比方说,前两天你在大会上说到‘海纳百川的胸怀’,我们都是这样的人啊!”
“嗯?此话怎讲。”向天元心道,这小子不像是溜须拍马的人啊,怎么如此不着调,难道我看错他了?
“我叫步天狼,你叫向天元,胸中自有一片天嘛!”步天狼不等他反应,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这人虽武艺高强,但毕竟还是小孩子。向天元不禁莞尔,给步天狼倒了一杯酒:“老弟好会说笑。来,喝了这杯酒,我们就是兄弟了。”
步天狼虽滴酒不沾,还是将酒一饮而尽:“呼——对了,向兄,你有话跟我说是吧?”
“其实没什么,只是,我大哥向天宇,他说在烈王府上见过你和你同门。”向天元的表情在月光下变得严肃起来,“那是在几年前,烈王六十大寿。我大哥因为生意上的合作,不得不给烈王一个面子,当时在场的还有日月阁。你们是怎么受邀参加寿宴的?这里没有别人,老弟若是信得过我,不妨跟我讲讲。”
步天狼真没想到向天宇记性如此之好,竟能在那么多人里记住两个无名小卒,几年后还能认出来。不解释清楚的话,说不定向天元会把他当成烈王派来的卧底。
这时有好几个傲剑门弟子跑出来,扒着船舷扶手哇哇地吐起来,显然是不适应在海上漂泊。见到向天元在这,他们有些畏惧,立马远远躲开。
步天狼盯着向天元的赤色双眼,压低声音道:“向兄,这件事有点复杂。总而言之,我和苏晓是得罪了赦阁,谁知烈王不但不怪罪,还找我们过去想收我们做小弟。
“不巧的是饭吃到一半冒出三个刺客,这饭就没法往下吃了。你大哥和明老估计也不想多待,借机都走了。在你大哥走之后,烈王不费吹灰之力把三个刺客都解决了。
“我和苏晓当然不肯为虎作伥,当时烈王正在气头上,差点把我们当饭后点心。但我们最后还是逃出来了。”步天狼一口气说完前因后果,又道,“总之我们不但没给烈王卖命,还被他追杀,要不是运气好今天我就不会在这船上,更没机会结识向兄,那可真是天大的遗憾啊。”
“原来如此。”向天元见步天狼越说越激动,忙道,“老弟,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你不要见怪。”
“哪有,只是我把事情这么一捋,就很来气,这烈王真是不得不除!”步天狼用拳头拍打着手心,望向远处雾蒙蒙的海面,“那时候他给我那两下子,我现在想起来都有点后怕,不怕向兄笑话,我还做过噩梦呢。”
向天元哈哈大笑道:“老弟放心。我有预感,在这艘船上所有人中,有本事干掉烈王老贼的人,不是你就是我。虽然我很想当这盟主,不过只要老弟开心,我愿意把机会让给你。”
“哈哈,向兄的好意小弟心领了。”
向天元将杯一甩,一道水箭嗖地射向海面,月影再次破碎。
“天狼小弟,等我们打完仗,我想跟你好好切磋一下武艺。”
步天狼惶恐道:“向兄抬举小弟了,小弟怎可能是对手?”“不,我是认真的。”
步天狼打了个哈欠:“好啊,小弟随时奉陪。不过时候不早了,我先去睡了。”
蛟龙帮大船船舱内布置考究,木头上都刷着透明防火漆面,在灯火映照下十分光亮。步天狼进了卧房,苏晓正盘腿坐在床榻上。
五年后的苏晓长得越发英俊了,脑后辫子已长至腰间,米色长衣外面罩着宽松的无袖棕色马褂。他见步天狼进门,用一贯轻柔的声音道:“今早我见到公孙掌门了,他跟我说:‘大会上的事多亏步天狼,你替我谢谢他’。”
“切,他想谢我,为啥不自己过来。”步天狼滚上另一张床榻,顺便将鞋踢在一旁,“刚才向兄敬了我一杯酒,我没好意思拒绝,现在有点犯迷糊……我先会周公去了。”
“睡吧,醒着也没正事。”苏晓望了一眼灯柱,碟子里的火焰“噗”地灭了。船舱内瞬间暗了下来。
“咚咚咚……”天还没亮,甲板上已经有了动静,许多人在上面跑动。
“啊——这才几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步天狼将被蒙在头上,过了一会觉得太闷又给踢开。
外面动静越来越大,不时有人高声吆喝,甲板上一片喧嚣声。看来是开饭了,船伙们都挺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