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街道,窄窄长长,一场雨后,失修的道上,泥水顺势聚积,街灯所及之处,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水洼,像是一只只眼睛,漠然看着这来来往往,各式各样的人。男人女人,老人幼儿。
在远处高楼华灯映衬之下,这里更显破败。我就坐在这街道尽头处一个饭馆。好像已经很晚,狐朋狗友散尽之后,我好像又坐了很久,脑里盘旋的,不是上司冷冷的眼神,就是家中逼婚的场景。
直到颇有几分姿色的老板娘催促,我才摇晃着起身,结账走人。结账的时候,好像触碰到老板娘的手,那手好像故意在我手背一划,我已不能细想其间的暧昧,摇摇晃晃的走了,只听到空瓶子在身后丁丁作响。虽然那手我已在意很久。
踉踉跄跄的走,正心想“我大概已经练成了段誉的凌波微步”,脚下一绊,摔了下去,将倒未倒之间,模模糊糊看见一束强光,与平时的光截然不同,虽然极亮,却不刺眼。麻木的脑子未来得及多想,已经昏睡过去。
然后昏睡了很久。
昏睡的时候,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依稀梦见,一个奇奇怪怪的白胡子小老头。
这个梦真的好奇怪。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先是看到了一条小巷,窄窄长长,年久失修。如非两旁的房屋矮了一大截,如非一排排闪烁的街灯,变成了一盏盏昏黄的灯笼,我还以为我只是睡在了小酒馆的门外,还在恼怒自作多情,误解了老板娘的风情。
陋巷笔直,青石铺就。两旁灯笼错落,只是不见行人。心里微微觉得奇怪。我站起身来,就听一人笑道:“哟,老客好久不曾来了,敢情还惦记着小店,快里边请。”声音入耳即化,很是柔媚悦耳。我回头看时,只见说话的人一身粗布衣裙,一张俏脸上几点雀斑,竟是古装打扮的模样。低头往自己身上一看,打了一个激灵,那个奇奇怪怪的梦在心里慢慢淌过……
我呆望着她,惊魂未定,手足无措。她如见我千百回了一样,往店里请着我。我抬头一看,见门头上,一块木制的匾额,写着四个大字“如意客栈”。
“老客想是忘了,”说话竟似带着幽怨,“这一向吃住全在咱家,想是有了好的去处,忘的一干二净了!”听她唠唠叨叨,似抱怨实亲近的话,竟把我满腹惊骇,抚平不少。我故作镇定的笑了:“也不是忘了,”拍了拍身上,“只是穷困潦倒而已。”只听她向里边叫了一声“当家的,老客到!上几样小菜,再打些酒来!”
“这又是一个老板娘。”刚有这个念头,已被老板娘带进了客栈。店里比较简陋,几张矮矮的桌子,半人高的柜台后头,坛坛罐罐摆放着酒,左首往二楼客房去的楼梯,看起来很旧。
老板娘抹着靠窗的一张桌子,招呼我刚坐下,柜台右首那道门里,探出一个头来,乌眉污眼的,样貌上来说,与这老板娘,真是相差甚远,只是觉得他眼睛很亮,与他的容形不配。
我在角落里,自斟自饮,似乎想起很多,却想不起来一件实实在在的事,一个实实在在的人,犹似残梦未褪,宿醉未消,脑中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