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染过血的剑拄在石板台阶上,她茫然地站在院子里,感觉此刻天旋地转,周围的杂音在她脑袋里乱哄哄地响着。
客栈的大门敞开着,沈明很谨慎地藏在府兵的人墙后面没有露面。尽管如此,她仍然能感觉到,沈明就隔着京卫和绍兴府兵躺了一地的尸首与她对望。
“冲出去。”她对着宁虎和那几个还能站着的护卫道。她从来没有学过武,但是今天她不得不动武。
在她即将跨出台阶时,宁虎后知后觉一把扯住了她的腰带。
她站在台阶上,回过神来,对宁虎吩咐道:“宁虎你不必跟着我,一个人从后院走。”
“世子……”宁虎愣在那里,他的使命就是保护长宁藩的世子,但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遵从她的命令。
“你武功高,一个人从后院突围,要想办法活下去,替我告诉公主,告诉她我和沈明不是一路的。”白熙想了一会儿,从袖管里拿出翰林侍读学士的铭牌,“我的金印丢了,你带着这个走。”
宁虎接过铜牌,重重地点头,白熙目送着他消失在庭院里,提着剑的手紧了紧。沈明做事精细,后院一定也有重围,她猜不出宁虎此去前途如何。
“动手吧。”
府兵的一个校尉带头和护卫们杀在了一起,白熙双手持剑,只接了那人一剑就被震得后退三步跌在地上,长剑也随之脱手。
面前的军队分出一条路,沈明被手下簇拥着走出来:“抓活的。”
白熙从地上爬起来,想去捡起那把剑,可是手却颤抖个不停。沈明打得什么主意她不知道,可她心里清楚自己不能落到对方手里,这对公主和长宁王都会祸患无穷。
仅存的护卫已经全部倒下,她把剑架在脖子上,双手却颤抖地更加厉害。剑锋割开她细嫩的肌肤,血线沿着剑身落在衣襟。失血的感觉让她一瞬间感到晕眩,刺眼的白光涌入她的视野。
“小白,你没这么大的胆子。”沈明逆着白光缓缓走近,捏着她的手腕将剑拿开,“你有几分能耐,我知道得清清楚楚。”
长剑掉落,她还是没有勇气……
一身黑衣长剑滴血的林祯隐藏在暗处,就在前一天入夜,她接到京卫线人的密报说绍驻军有异动,她带人前去查看却不想京卫隐藏的据点在此时被攻破。
派出的京卫带来最新消息,城外京卫驻所无一活口,绍兴已经戒严,无法混进去。
林祯取出一份上谕:“这是父皇交给我的上谕,命我署理浙江便宜行事,处置浙江路一应军政,你立刻持此上谕前往江南大营,调兵前来增援。”
京卫双手接过上谕。
“慢。”长仪公主叫住那几名京卫,“对方敢在绍兴起事必然还有准备,江南大营的人也不一定保持忠诚。你们宣旨之后不必前来寻我,如果江南大营发兵平叛,你们就直接带人与绍兴的府兵作战。如果他们有半点迟疑……你们就不必再回来了。”
“是!”
几个京卫消失在树林的尽头,林祯扭头唤来公主府的那位王詹事。
“这是本宫的腰牌,你立刻持此牌返回帝京的京卫总部,向太子与父皇报告此事,浙江路已经反形毕露千万提防他们围攻帝京。”
“此地太过危险,属下恳请公主三思。”王詹事收下腰牌却没有离开,“属下的职责是保护公主,请您跟属下一起返回帝京主持大局。”
“不了。”林祯收起剑,“我还要找一个人。”她的驸马还在城中,她不能离开。
“殿下!您不是不知道,原定参加万寿圣节的长宁王已经中途折返,现在到底是谁在谋反已经很难说了!”王詹事大声反驳。
“她不会谋反。”林祯冷冷地斥责他,“难道你不遵从本宫的命令?”
王詹事被林祯冰冷的眼神震住,只得听命离开。
“其余人,随我进城寻找驸马,活要见人……”死,她的女孩不能死!
脖子上的伤口很痛,只是随便动一下就崩裂出血。
沈明把她关在了城中的一处宅院,看守十分森严。可以确定,绍兴已经起事,沈明就是幕后主使,陈润天肯定也有份参与。
“小白,你醒啦。”沈明拿着个小药瓶,笑盈盈走进房间,“长仪公主是这样叫你的对吧。不过以后,这样叫你的人就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