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才开口,“小子,你是何人,看上去年纪不大,自吹自擂的本事倒是不小,你刚刚说本门武学怎么?我看是非要教训你一下才好,免得以后到处吹嘘诋毁本门。”
那“大铁塔”眼看就要跟他动手,周禅马上隔在他们二人中间,好声好气的对着“大铁塔”劝道:“师兄您先消消气,都是自己人,这位千先生是我的朋友,你别瞧人家年轻,可是有通天的本事,是我专门请来帮忙寻找小姐下落的,方才千先生的话多有得罪,但师兄您大人有大量,莫要再怪罪千先生了吧,不然伤了和气弄得大家都很尴尬。”又转头对千璇赔笑道:“千兄莫要怪罪,此位是我断魂门的大师兄周载,论关系也可以算是我的大哥,他人就是这个直性子,还望你不要迁怒于他。”千璇还未来得及答话,那周载就用带有斥责语调的话对周禅道:“老四你这是什么意思,本门武学可是师父他老人家从我们小的时候就一招一式慢慢教起的,他老人家为了我们不知费了多少苦心,况且你暂且不论是五大弟子之一,就是一个普通的断魂门人,听到他人贬低本门武学也要挺身而出维护本门尊严,岂可因为他是你的相识就将此事糊弄过去?”他说这话时的语气明显比和千璇说话时的语气温和了许多,好像兄长在教育犯了错误的小弟一般,周禅不禁脸红,低头不语。
周载又看向千璇,只见他正微笑着看着自己,如果是别人说了方才那样的评价,此时又笑着看周载,周载一定会认为那人在故意挑衅,以他的性子必然会与其动手。可是千璇不同,这个人明明看上去不过相貌平平,他的微笑却给人一种温暖与愉悦,同时又散发着一种耐人寻味的独特魅力,就是周载这种一根筋的人,也不觉得他是在嘲讽自己。周载对他说:“你是叫千璇是吧,近来别说民间多有你的传闻,就是江湖这个小圈子里你也是颇有名气,我也多少听过一些关于你的故事,若你真的那么神奇的话,方才那话或许只是你实话实说,可我身为断魂门大弟子,容不得外人妄自评价本门武学,所以千先生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他最后这句加了“先生”二字,可以看出他已经没有初时对千璇的那份厌恶,只不过他还是放不下这份对本门坚决维护的执着。千璇点了点头,缓缓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做了个邀请的姿势,道:“我知道了,阁下先请。”
周载明白千璇已经会意,摆好架势,大叫:“小心了,”做饿虎扑食状直取千泽,千璇将一只脚脚跟贴地而脚尖朝上,再轻轻用脚尖将地一点,身子已经先后飞出了数尺,随后缓缓落地,落地无声。周载没有停止攻击,又将身一扭转身一记飞踢直奔千璇腰间,千璇只是向后退了几步便躲开了,周载一招并没用老,这一脚刚收回来时顺势下蹲,马上又补了一记扫堂腿,一条腿刚扫出去,又接着身子后倾的瞬间,身子顺势后躺,双手撑住地面,另一只脚又是飞起踢向千璇的膝盖,随即周载又把撑在地上的双手用力一撑,他的身子借此浮空,这浮空的一瞬之间周载顺势在空中转了一圈调整好了身位,直接变化为一记飞踢只踢千璇面门,随后接着身子落地时故意将身子放低,立刻又打出了一记侧踢直取千璇胸口,这一套招数乃是断魂门的独门功夫,名叫“追命腿”,外行看来以为不过是连环腿罢了,可在内行眼里就明白了这招数的高明,与连环腿不同之处在于此招就如其名,能在对手丧命前进行无限的连击,知道对方咽气,断魂门的高手练着功夫时更是能直接不停息的连环踢上两日两夜,周载是断魂门的第一弟子,这招的得心应手更是不言而喻了。可是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不管自己怎么打来,千璇似乎都可以轻易躲过,而且自己的每一个招式,千璇都是直接纵身跃起避过,若论躲避招式,对方攻下自然向上躲避,可周载纵使从上跃起在飞身攻向千璇时,千璇飞的比自己还要高,不论是什么招数,千璇总是在自己头上不过一尺的距离,可自己偏偏就是打不到他。周载明白,眼前这人轻功比自己要好上许多,突然,计上心来。他猛地一变身形,改变了招式,改用一招“气吞斗牛”,身子挺直,双拳随即齐出,这招看起来是在平常,但正如其名,重点不在于招式而在于“气”之一字,气者无形,却蕴于天地之间,人的身体里也蕴藏着一种气,恬淡虚无,清净无休,则气顺之,武学里也讲究御气之法,所以此招的本身在于借气而发,方能发挥出它真正的威力。果然,千璇又是向上跃起,但毕竟不过一尺之距,周载见鱼已上钩,亦纵身而起,在空中发起了追击,可就在他一掌就要拍到千璇时,千璇竟在空中一变身形,向后一跃,随即与周载又拉开了距离。周载见他居然可以在空中变化身形,人不是鸟,在空中不可能随意变换姿势,但总有些人是个例外,比如现在在周载面前的这个人,周载至此才明白千璇的轻功不仅仅是高于自己,而且双方之间已经有了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可是千璇至始至终都只在躲避,他大叫道:“不必谦让,出手吧。”只听见千璇道:“如此,得罪了。”一瞬间周载发觉到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而面前的千璇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了身后,若是千璇刚才想要下狠手,周载已经死了,胜负已定。千璇行礼道:“匹夫拙计,在阁下面前献丑了,方才千某失言,望阁下海涵。”周载亦还礼道:“千先生客气了,我是个粗人不太会说话,今番我输的心服口服,刚才那些粗话也请千先生多担待。”千璇没想到此人倒是如此的质朴,毫无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的做作,不禁对其提升了好感。
周载又道:“想必千先生也知道,今日各派人士要来本门共商要事,我们这些做弟子的要去忙活招待的事宜,不过此时时间尚早,各派人士恐怕还要过些时间才能来,千先生可先进主楼去见掌门道明来意,”随后冲周禅道:“老四,你陪着千先生,今天招待其他人的事你不必管了。”周禅应诺。周载又再次向千璇施礼道:“那千先生,我要先失陪了。”随即转身离去,周禅则领着千璇进了主楼。
主楼内部的布局是分为了东西两边各有一条过道,而正厅的一角则另有一扇小门,大厅里的陈设极为简单,几张随便乱摆的太师椅和几幅挂的东倒西歪的字画,听说是因为近年门内连出祸事,于是这里少了打理,正厅里唯一讲究布局的是那一副牌匾,上面写着断魂门的门规,不做细谈。
千璇一进主厅就看见有一个人朝他们走来,事实上主厅里这时除了他们两个,也只有那个人了。此人身着长衫,头戴方巾,手执一把折扇,踏着四方步,皮肤白皙,露出了两只保养的很好的手,两条细眉,一双杏眼,没什么胡须,要不是千璇知道这会儿自己是在断魂门里,必定会认为此人是一介读书人,但正是因为在这里,他知道这人绝对不会是个读书人。那人见到千璇,便报以微笑,微微的对着千泽点了下头,千璇亦报以微笑,同样也对此人点头示意。那人来到周禅的面前,道:“四弟,这位先生是谁啊?”周禅便做起了介绍:“三哥,这位就是千先生,我跟你之前提到过的;千兄,这位是我三哥周心。”于是千璇和周心二人便重新施礼问候,一阵寒暄。
千璇道:“实不相瞒,千某此次而来乃是应周禅兄所托,特来寻找贵派小姐下落,此时遇见掌门,不知尊师何在?”周心听到他是来找几家小姐下落的,脸上略过一丝不被察觉的笑意,说道:“既如此,我就不叨扰千先生了,掌门此时在自己的房中休息,”他指了一下西边,接着道:“若有什么需要,千先生尽可来找我,那么本人先行告退。”言毕,他便走向了楼的东首边。
周禅对千璇道:“既然如此,千兄我们还是先去见师父吧。”不由分说,就拉着千璇到了牌楼西边的过道,穿过过道后,千璇就看见了有两扇房门,周禅解释道:“这边是师父和我们小姐住的地方,里面那间就是小姐的屋子,等一会请示过掌门以后千兄可去看看有何线索。”随即就对着另一扇门轻轻地敲了敲,道:“弟子周禅来向师父请安了。”千璇很快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个虽然略显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
“是周禅吗,何事,进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