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熠诚还是担心秦绶走上歧路,毕竟这样的家境变化落差十有九个人扛不住。小心翼翼问了句:“你没做缺心眼的事吧?”
“这可不好说!东西是卖出去了,可具体好不好只有老板自己知道,我就一跑腿的,糊口饭吃——不过事后也有客户找麻烦,有诅咒我活不过三十的,也有诅咒我找不到媳妇的!”
“不是吧?”从未经历过直面生存考验的木熠诚自然不知道,也无法去体会,“这么惨?”
“算了!这事你恐怕一辈子也不会遇到。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辞职了!哎,你知道‘雅斯’乐队吗?”
木熠诚回想了下,记得这个乐队曾经在家乡城市小有名气,但收入却捉襟见肘,几次面临散伙又都莫名其妙地复活了过来,曾经学校举办的几次晚会还有幸请到,不过后来却再无踪迹。
木熠诚点了下头说:“有那么点印象,怎么了?”
“当年是我任性,砸了近十万也算是让他们起死回生了几次。现在人家穿梭百余个城市场场火爆,就前几天到了镶城,我去找那主唱本想着帮他们搬搬东西安装下乐器什么的混口饭吃,没想到人家没有曲折迂回直接就说和我的合作早结束了!”
酒喝得越多秦绶道出的苦水就越多,离开高中校园不过半年光景,没想到每个人的人生都变得轮廓分明。秦绶两手开始在空中比划,醉意越来越明显,木熠诚没去阻止他,他很清楚在这个城市能找一个人倾诉并不容易,但愿今天醉酒装疯明天还能直面生活。
“可你怎么会来了镶城?乐队不是前几天才到吗,你都在镶城呆了三个月了!”
秦绶醉眼迷离,似笑如哭:“你说呢,千里之外的镶城有什么值得我牵肠挂肚?”
“难道是甄翼可?”
甄翼可在高中校园那可是校花,一展歌喉就是女神级的存在,在她的生活里向来充满光环与荣耀,秦绶能追到她没少人暗地里羡慕嫉妒恨,十有八九都认为“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不过这两个人硬是走完了高中这段艰苦的岁月,只可惜高三的时候秦绶就已经明白他们没有以后,高二起甄翼可已经开始全力接受专业艺术培训,想高考考个艺术专业。
“这你也能猜到?”秦绶一脸的失落,看模样是要颓废到底,“想当年足球场上的山盟海誓,誓死追随天涯,爱到海枯石烂,全部扯淡!现在还不是我一个人单相思,看天昏地暗?”
“别这样,失恋而已,忍一忍就过了?”
“放屁!逗小孩儿打针呢?你是不知道失恋是什么滋味,心脏病发作你知道吧?一瞬间就是末日!你们什么都不知道!”秦绶几乎激动地吼了起来,“你们统统不知道!三年的情感,浪漫温馨,我相信任何一个人一生许下的誓言都没有这个时候多,可一毕业全都得歇菜!”
说到这里秦绶突然不再说话,垂下头,竟然掉下了两滴眼泪。木熠诚刚想递过纸巾,他却扬起手腕瞬间擦去顺势举起杯笑脸相迎说:“滑头,一坛酒全让我喝,铁了心要让我买单是吧?”
木熠诚举杯相迎,刚喝完,秦绶已经趴在了桌上,伸手摇了摇也没反应。木熠诚只好起身去结账:“坑王之王啊,又是我买单!”
付完款回来,木熠诚却傻了眼,眼下人是醉了,可总得找个地放,自己也寄身别人屋檐下,更不可能把秦绶带回去。试探性问了几次秦绶,也没问出他究竟住哪里。
看来也只能就近找个旅馆了。
架着秦绶出了酒吧,木熠诚才发现城市华灯初上,霓虹已成这座城市最大的风景线。
来到马路边四下了搜寻了一遍,发现都是些酒店,上网看看价格公示,木熠诚才皱起了眉头。
无奈,木熠诚只好来到马路边打车,上车后才问司机:“两公里范围内,安全可靠,最重要的是二百块以内的你给推荐一家!”
司机还算厚道,只送到一家宾馆门口就把两个人放了下来,木熠诚把秦绶搬到房间时已是双腿颤抖,等伺候他躺下掏出手机来看已经是九点半的光景了。但床上的人却没有半点要醒来的迹象。
木熠诚只好打开电视来看,担心自己也睡过去他还特意找了部恐怖片来提神,到十一点的时候饥饿感醍醐灌顶,才下楼去买了些东西上楼。
半夜,秦绶终于是上演了翻江倒海,好在是卫生间,但那股味道足以让人怀疑人生。木熠诚憋不住去开窗,可冬日的夜风立马吹得床上的秦绶蜷缩成一团,看起来更像是个落魄的人,只好又关上继续煎熬求等黎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