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可遇觉得自己快要虚脱了,喉咙因为嘶吼,稍微做个吞咽动作都会引起尖锐的疼痛。燃烧消耗了大量的氧气,此刻这个密闭空间开始让他感到一阵阵眩晕,加上脑后的伤口,他多一个字都不想回应眼前这个需要他仰视的人。
他示意织云拿了那半截蜡烛照明,拉开那扇小木门,沿着潮湿低矮的地道向外走,企图将冉不秋狠狠甩在后头。果然一路回到了之前跌落下来的枯井口。
宋可遇将织云护在前面,自己吃力的沿着那截梯子向上方攀爬,抬头见井沿儿上好整以暇的趴着一个金光闪闪的虚影,还在为刚才的不解寻求着答案:“宋秘书,你一直不说话,是默认了吗?”
默认你妹!
宋可遇气的脚下一滑,差点没又跌下去。
织云拖着一只扭伤的脚,每攀爬一步,都要靠宋可遇用手掌擎托着那只伤脚,层层愧疚叠在一起,忍不住鼓起勇气抬头抱怨道:“大人,虽然我人微言轻,还是要说句公道话,您的作为实在不太厚道。您就算要唬那莫良,好歹放我出来悄悄给宋秘书使个眼色,也免得他刚才如此着急。”
冉不秋略微不自然的一扭头,“我那是在考验他的临危不乱。”
“什么?”织云一脸嫌弃,“您刚才明明和我说的是,要看场猴戏。”
宋可遇气的头顶都要冒白烟,眼里恨不得发射出原子弹,两手在井沿儿上抠下两把青苔来,朝着冉不秋的方向砸去。
冉不秋不躲不闪,任由零星的青苔穿透他的“身体”落在不远处,眼里戏虐更盛,他突然发觉,原来戏耍这个小秘书,也有别样的乐趣。
织云就没有冉不秋那么轻松了,宋可遇那边一松手,她脚下一虚,又被散落下来的青苔迷了眼,惊呼一声跌落下来,砸在后面的宋可遇身上,两人重落回井底,滚作一团。
好在井底湿软,又颇多蒿草,他们离地不过两三米,跌下来也没再添新伤。
“对不起,宋秘书,都是我不好。”织云落在宋可遇身上,天然的人肉垫子,连疼也没疼一下,再看看不知何时飘下来、立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冉不秋,第一次觉得有点脑仁儿疼。
眼看冉不秋抿起薄唇又要说话,宋可遇也不顾自己喉咙有多痛,沙哑的打断他,只想使他不再纠缠那些无聊的问题,“冉总!既然又掉下来了,我们也正好想想,莫良的尸体就这么扔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该怎么弄出去呢?”
织云脸色一变,鼻尖微微一颤,疑惑道:“大人,宋秘书,我怎么闻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
不仅味道是刚才地洞里焦尸的恶臭,宋可遇还感受到了随着气流涌出来的扑面热气。
他们没有看到的是,就在刚刚那间地洞里,本已枯槁死寂的焦尸身上,却突然跳出针孔大一点火星儿。那星星之火随即在焦壳下涌动成血管样交错密布的江河湖海,片刻之后,焦壳开始一片片蜷缩、龟裂、脱落。
焦尸四肢僵硬的站起身来,它再也不能被称作焦尸,而是全身涌动着血与火、犹如沸腾成岩浆般的火人!
它的躯体内部发出一声暗哑的嚎叫,渐渐从它站立的地方开始蔓延,很快整个地洞都燃烧起来。脆弱的木门顷刻燃成一捧炭灰,熊熊烈火泛着灼灼黑气,沿着狭窄的地道,快速的弥漫出来。
宋可遇已经从地道出口看到了暗红色的火光!
冉不秋收起笑脸,五指成钩,向火光处一抓,一团卷着黑气的火光便被他抓进手掌,他将掌心收至眼前,用力一握,那团火焰迅速消失成袅袅黑丝,顺着他的指缝溢出,消失于无形。
地道里的烈火已经烧向井下,稍微停住蔓延,将他们围困在了中间,“这是恶魂戾气的反噬,快走!”冉不秋不再废话,迅速化进自己身体里,单手将宋可遇随意扛在肩上,攀着木梯,几步跃出了枯井。
而那些伺机待动的烈火,像是畏惧着冉不秋,待他的身体刚自井口上方离开,便迅速膨胀蔓延出井口,一路熊熊燃烧向戏台前的人群。
冉不秋一出枯井,便将肩上的宋可遇掷在地上,自己向一旁连退数步,眯眼去看火势。宋可遇来不及站起身,只好自力更生、手脚并用的跟着冉不秋爬离火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