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翎”瑾哥哥摸着我的脸,叹了一口气,“琞儿已经走了,他再也不会害怕了”
“不行,不行,不可以,我不要。我不要琞儿入皇陵”我眼泪瞬间汇入眼窝,扯着瑾哥哥的袍角看着他。
在一地灰烬里,我就像一个被人抛弃、无处可依的发着抖的受伤小兽
“唉——”他又叹了口气,将我拥入怀中“好好好,朕依你,都依你,不入皇陵”。我拼命点头,生怕他改了注意
回到宫里,依旧吃不下饭,只能勉强喝一小碗白粥,吊着性命罢了。
晚上躺在瑾哥哥怀里,依旧不敢睡着,又不愿他担心,便只能装睡。等着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确定他睡着了,我再睁眼
将他搂着我的手臂移到被子里,我静悄悄下床,依旧没有披外套,赤脚外殿走到窗边,吹一夜的风。
每个夜晚都是如此,数着更声捱过
今夜却与平常都不一样些。我脑中清晰地浮现那漫天熊熊的火光,与林家人上断头台和林姿临死的诅咒交织穿插在一起
我只觉得累,好累。身心俱疲。
背靠着墙慢慢滑下坐下,一手抱膝一手握着心口的玉兔,眼泪无声滑落,慢慢转变为埋头在怀里的低声抽泣。
他们都死了,直接间接害死琞儿的人都死了。
可这也让我愈发明白,我真正的、永远的失去了琞儿
明明十余日前,他还在我怀里睡熟,粉扑扑的小脸,肉嘟嘟的小嘴,小小软软的手还抓着我的食指
彼时我正躺在瑾哥哥怀里,他躺在我怀里。
我一度觉得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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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数日,我就瘦得脱了相。小厨房每日变着法儿的做美食,清蕴若柳轮番来未央宫逗我开心,我既吃不下也笑不出
我想我是病了,可这病御医治不了。
就算太医院的御医日日来为我请脉,熬各种各样补气养血安神的药来,也无济于事。瑾哥哥为此冲御医们发了好几次火
自从林家倒台,以前的林氏旧部看了这出杀鸡儆猴的戏,都战战兢兢生怕瑾哥哥翻了旧账,没人再敢对他不敬
新上任的去补空缺的官员,也都是瑾哥哥的人。他现在是真正的大权在握,终于能大刀阔斧改革朝堂,推行新政。
如今的他再不是初升的朝阳,而是一轮即将升至天空正中的骄阳,光芒万丈,普照大地
朝堂上顺了心,他就分出更多的时间来陪我。
又到每日请平安脉之时,今天刚好轮到太医院里资历最老的李太医来,他已是年入花甲的老人。同苏相一样,历经了三朝
瑾哥哥就在我旁边坐着盯着他,“如何?”。他收了垫在我手腕的丝帕,下拜说“皇后娘娘脉象……一如往常”
“一如往常,又是一如往常!皇后日渐消瘦,你们一个个的却都不知她患了何病,开的药也没有效果,朕还养着太医院做什么!”
李太医被吼得放下药香跪拜在地,不敢说话
看着太医的白发,我不忍,拉了瑾哥哥龙袍的袖角“瑾哥哥,你何必为难李太医。我这病不在身上,医术再高也是治不了的”
我叹一口气“太医院的御医们都尽力了,从此后,就免了他们日日的平安脉罢”
“阿翎”他转过身来“你要怎样才能欢喜一点呢?朕只希望你能欢喜”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