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抱歉。”推开门先行离开了。
“我知道这个决定很残忍,但是你放心,无论你怎么决定,我们都会尽心尽力帮你的。你回去同家人商量一下,不要那么快做决定,等你真正考虑好了,再决定也不迟。”杜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
她点点头,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
“阿若姐姐,于副将来接他娘子了。”门外传来纤纤笑盈盈的声音。
“你是于副将的妻子?”杜若有些惊讶,于副将是君望非常器重的得力帮手,负责守城士兵的操练,杜若在宁府见过他几面。
“我叫慕清,你可以叫我阿清。”
“阿清姐,我给你配几副安胎药带回去,怀孕初期胎儿不稳,你千万要当心。”杜若挽着她的胳膊将她送到前厅,于副将连忙迎上去,“清儿慢点儿,”于副将满脸爱意地看着慕清,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
“安大夫刚刚已经把安胎药给我了,嘱咐了我一堆孕妇吃食上的注意事项,我还买了两只老母鸡。回头让娘给你炖汤喝。”
杜若看了看安平,虽然他面上紧绷什么也不说,可是内心终究是温暖的。
慕清走近安平身旁,朝他屈膝一礼,“谢谢安大夫。”
安平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就转身进内堂忙碌去了。
送走了他们,杜若一直忙活到天黑。纤纤做好晚饭叫大家吃饭,杜若却不见安平身影。
“安叔人呢?”
“安大夫说他不吃了,他看起来似乎心情不好,一个人在房间喝闷酒。”
杜若有点担心,总觉得与慕清的事情有关,“我去看看,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
敲了敲门,没有回响,杜若推开门走进去,发现安平一个人坐在桌子旁,闷头喝酒。
杜若坐到他身旁,拿起酒杯默默喝了一杯。两个人都没说话,酒一杯接着一杯下肚,安平终于开口:“二十年前,郾城发生过一场瘟疫,死了很多人,当时太年轻,总把医者大道挂在嘴边,于是我犯下了让我这一生都后悔的错事,我离开家,离开我怀有六个月身孕的妻子,”说到这里,安平的声音一度哽咽,布满皱纹的眼角挂着浑浊的眼泪。
杜若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将帕子递给他。
安平深深叹了一口气,抹去眼泪,猛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我在郾城一呆就是两个多月,等疫情好不容易控制住了,我才想起在家的妻子,想到她应该有八个多月的身孕,想到她快要临盆,我抓紧赶路,买了她最爱吃的莲花酥,可是回到家我却找不到她,空荡荡的屋子冷冷清清,原来我走后一个月,她在后院晒草药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大出血,早产再加上难产,只能保一个,为了能让我有个后,她坚持保小,孩子生下来了,她也没了,可是她用命换回来的孩子我还是没有见到,那孩子只活了几天就夭折了,我多么后悔我没留在她身边,我多么后悔自己没能阻止她做出这样的决定,我多么后悔……”
“安叔……”杜若紧紧抱住他,一老一少哭成两个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