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中。
“众将听令,明日我等兵分三路,我霍渠率一千精骑前往正面迎敌。”玄甲男子深邃的眼睛一一掠过下首的众人,一字一句铿锵道:“云麾将军!忠武将军!”
“末将在!”
“云麾!我命你明日率一千精骑前往东部伏击!忠武!我命你明日率一千精骑前往西部伏击!燔烟起,则立即与我汇合,集中兵力对抗!若无命令,不得出击!”
“末将领命!”
转而,男子眸深似水,沉得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慢慢说道:
“沈参军听令,我命你带领余下两千人留在营地,听候指令,严守阵地!”
一时间,营帐中讥笑声迭起。
“河西曜公子也不过如此……”
“原来曜公子在将军心中分量也不重啊……”
“和你们都说了,将军可没有龙阳之好……”
“那沈曜长得再好看也入不了将军的眼……”
他们都是霍渠的嫡系将领,多次随霍渠出生入死的精兵强将,只听命于霍渠。沈曜的凭空出现,对于军队行伍的指示,他们的主帅霍渠大部分都是采纳的,尽管因为他的一些指点,军队几次遇到危险时他们都有惊无险的避过了,甚至还早于预定的时间到达。
然而,他们一致认为,这是霍渠的领导有方,而不是一个幕僚的空口白牙。
凭他一个行伍中人,却平素一袭月色长袍,手不持刀剑长矛,却执扇立言。说出去,怕是让胥夷贻笑大方。泱泱天朝,却要用一个白面书生来指点江山,这如何能让他们信服!
一军之帅如此听信一人谗言,众将士痛心疾首,多次死谏,若再听沈曜一言,便三军不发。
因霍渠和南曜同衾同榻,近来军中已经有诸多猜测了。
此刻,他们有些沾沾自喜,深觉他们的死谏换来了主帅的浪子回头。
但霍渠此举,实则一箭三雕,一则安抚军心,平军中流言;二则机巧布局,攻敌之心防;三则……是霍渠的一点私心,战场如法场,刀刃上舔血,便不想让南曜也走上这一遭。
当然,这件事完完全全南曜就是参与其中的。
前夜驻扎在胥夷城外三十里处,霍渠在营中与南曜商议,最终得出这个结果。
南曜断言:“此战必不战而胜。”
霍渠挑眉:“何以见得?”
“我听闻胥夷太子白灼是个闻名遐迩的战王,若无差池必是他前来应战。天朝战神与胥夷战王相对,你以为如何?”
说完轻哂一声,不待霍渠回应,又说道:“太子白灼,天生风流,肆意洒脱,但心细活络,小心谨慎,与他父亲不可一世的狂傲截然不同。此人立为储君,倒是出乎我意料。他父王早已不知如今局势,怕是还活在胥夷的歌舞升平里,早已不知今夕何夕了。此时点他出战,定是想为他铺路。可白灼心里明镜一般,他必然会曲线迎战,不仅不能输,还得赢得有脸面。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打脸。
明日,他若是按兵不动,你且激他一激;他若是气焰嚣张,你便多压他一头;恐生不测,你再安排东西两路军以防异变。给他一个巴掌,再赏两颗甜枣,让他交出羁押的商贩,给他点米粮过冬,我们也早些回家。”
“说到底,这场攻心之战竟被你玩弄在鼓掌之间,那白灼父子若是知道你的心思,怕是要被气得吐血。”霍渠淡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