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怅然的声音想起,“既然你们亦为人父母,想必更能体会那些失去女儿的双亲,将会经历怎样锥心的痛苦,和日夜不得安宁的惊恐惧怕。”
“宋幽兰,逝者已矣,如今你能为这些女子做的,只有尽力安抚活着的人,解开他们的疑惑,这一切究竟是什么回事,她们在哪里?”
宋幽兰在或疑惑或愤怒的眼神中,在声声质问下,渐渐收起了哭泣之声,脸上现出木然的神情来。
“阳哥是伟岸的男子,他只是为了自己不要走火入魔,他也不愿伤到我,于是我买了这些女子,她们都归我宋府处置,”宋幽兰的脸上逐渐现出癫狂的神色,“我买了她们,就算阳哥失手将她们杀了,那也是宿命……”
小药童张博俊被母亲脸上狰狞的神情吓着了,他脸蛋上的泪水还没来得及擦净,瞪着惊慌的圆溜溜的大眼,不禁后退了两步。
张仕良闻言,咬牙狠狠地一记耳光甩在宋幽兰的脸上,她白皙的面庞顿时红肿起来,宋幽兰抬手捂着脸,仰头哈哈地笑道,“她们就算是折断了手足,夜里就断了气息被掩埋在花园中,也比不过我的痛苦,这么多年来,我跟阳哥即便相拥而卧,亦爱而不得,从他入宫的那一天起,就埋葬了我们的幸福,这光鲜靓丽的府邸,只是我们的活死人墓,只是活死人墓……”
明玉喝道,“宋幽兰,不要装疯卖傻了!什么痛苦,不论是你男人净身入宫,又或是你选择在府中相守,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这一切只不过是你们用来换取富贵荣华的筹码,怎么,后悔了吗?”
明玉站起身,怒道,“你们后悔,痛苦,所以要将这痛苦再转嫁到别人的头上去吗,那好,既然如此,你们就要做好准备,亦会有别人将痛苦加于你们身上。”
“所谓避免走火入魔,不过是你们自私自利的借口而已,张医师就在此处,缓和练武的狂躁之症,定有其他的法子,不是非要虐杀人命来缓和,只不过人命在你们眼中不值钱,最易获得,仅此而已!”
“你们的无耻,已经超出了为人的底线,同样,你们不配得到为人的待遇。”
“锦婵,”明玉扬声道,“你将她房中贵重的,和没有标识的首饰拣起来打包,晚些时候送到当铺里换了银钱,交给阿虎,让他们寻了名目送到那几户走失了女儿的人家中去,还有那些卖身进宋府的女子,倘若还有家人,也记得抚恤一二。”
宋幽兰闻言又低了头掩面哭泣,不多时就悄无声息,昏倒在床边枕上。
山远上前几步,对张仕良拱了拱手,道,“宋氏就拜托张医师了。”
张仕良点头问道,“虽说宋氏和李掌事行事不当,但贵主此番处置,似也有不妥?”
山远回道,“李掌事滥伤人命,却忘记了他本身在律法上,亦是为人仆下,宋氏身为李掌事的妻子,由此,他二人名下一切财产物业,皆由我主接管。因事关重大,未免消息走漏,因此张医师须得暂住于此,待此间事了,自然还尔自由之身。”
张仕良闻言默默叹息,伸手探向宋幽兰的脉搏,自开出药方不提。
明玉坐在马车中,开口打破了车厢中的沉静,“这么说,李崇阳的德信商行,也是你的产业?”
元昔沉默了一会,“严格地说,是阁中的产业,李崇阳是阁中元老,多年掌权养出了野心,今次出行,我就是为着清理门户而来。”
明玉点点头,“承影阁中有你这样讲理开明的掌控人,甚好。不过,你清理门户,必定不是为着那失踪人口的事情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