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唐栩应道。

“赵先生，人带到了，我就先走了，我师傅那还有一大堆事呢。”东子开口道.

“你回去吧，替我向你师傅问好。”赵晨微笑答道.

“哦，好。”

东子下去后，赵晨问了唐栩对梨园界的些许看法与她的情况。

现逢乱世，现在的大多知识分子都还视梨园为下九流的营生，不屑与伶人为伍。

唐栩是中文系毕业，因她祖母缘故又对戏曲多有接触，况且她对什么问题都对答如流，并不显得胆怯。赵晨对她十分满意，打算录用她，告知了编剧待遇。

让唐栩激动的是：包吃包住！

不是她不争气啊，她是真的忍不了那个臭味交杂的旅馆，半夜还有房客鬼哭狼嚎。虽然剧院可能不太安静，但他们不会半夜练嗓子吧……

“就这样吧，后天下午三点，我叫人在剧院门口等你，带你去住所。”赵晨说。

“嗯，好。”唐栩双眼发光地回答道。

走出轩凡剧院时，唐栩吐了口气，看来她的情况没有那么糟。至少能安顿下来。

唐栩也知道其实按自己条件完全可以找更好的工作，自己一直在从事家中酒店产业的管理，在商业立足并不是难事，但是现在没有任何档案，所有的学历经验都不能证明。

况且，在这风雨突变的乱世，商场诡诈险恶，她现在只想保全自己，再想办法回家，而梨园界还算片净土。

回旅馆前，唐栩去了家古玩店。把一直戴着的手镯卖了。她想尽快还宋勋的钱，她可从来不欠人情，更别说欠钱了。剧院向来没有提前领薪的例子，她只能靠自己了。

手镯是羊脂白玉做的，而且还是籽玉。这物件放当铺只能是糟蹋了，在北平无论那家玉器店也找不到几件能比得上的，行家自然不会错过，很容易就能出手。

镯子肌理细密，温润通透。上面雕刻的是她最喜欢的海棠。这东西是明朝的老物件，辗转到了她手里，随身戴了几年。

古玩店老板出的价钱还算合适，唐栩含情脉脉地看着手里的镯子，在心中默默哀悼：宝啊，没办法，谁叫我欠人家钱呢，总不能一直拖着，只能委屈你了。你可自在点，别被人家看上了！

哀悼完，唐栩不舍地交了镯子，拿着钱走了。

吃过午饭后，唐栩躺在旅馆的木床上休息。天气有些热，她又有些水土不服，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沁心的桂花香从旅馆隔壁的院长飘来，穿过门窗的缝隙，越入房间，她闻着这浓郁的香味有些感慨。

回想起《闲情偶寄》里的一段话，是描述桂花的：“秋花之香者，莫能如桂。树乃月中之树，香亦天上之香也。但其缺陷处，则在满树齐开，不留余地。”

“万斛黄金碾作灰，西风一阵总吹来.早知三日都狼藉，何不留将次第开?”盛极必衰。

她想到了自己。现在她确实挺衰，但从前的她怎么算得上是盛极呢？想着想着却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