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府偌大的凌云厅中独剩佟瑶和杜子陵二人,显得极为冷清。
其余人等要么被小姐打发去清点府中财物交给羽林军,要么被他们的小将军赶得老远。
杏儿为杜子陵端上刚沏好的热茶,捧着茶盘候在小姐身边,佟瑶挥手让她退下。
“表哥,别光站着了,尝尝我去年收来的云雾,虽比不得宫里陛下赐的,但也算是表妹在这佟府最后尽一尽地主之谊。”
已经从愤怒中清醒过来的佟瑶端起茶杯慢慢细品,在脑中把前因后果梳理一遍,脸上挂着苦涩的笑容。
呵,陛下真的高估她佟瑶了,居然玩了个先礼后兵。
孙德海和陈三两来宣旨,不过是为杜子陵打前站,自己乖乖接旨,便是表哥帮表妹搬家,宣扬出去是陛下宽宏大量,不计前嫌。
若是不接,那就让佟瑶看清现实,杜家是大虞的杜家,是陛下的杜家,一个杜家嫁出去的女儿算得了什么,亲情与与家族利益相比实在太虚无缥缈了。
佟瑶不禁回忆起逢年过节母亲带自己去杜家拜年时的情景。
年迈的外祖父和外祖母总是拽着她的手不放,埋怨母亲饿坏了他们的宝贝孙女,到了外祖家中想吃什么便吃什么,于是各种稀罕的补品轮流上席,引来一众姊妹的羡慕与嫉妒。
舅舅对她甚是疼爱,但凡在战场上缴获了什么有趣的战利品,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家儿子而是佟瑶这个外甥女,自己房间墙上挂着的《白雪行歌图》即是最好的凭证。
现如今真要同话本中说的一般,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吗?
与她一起长大的杜子陵率先开口打破了厅中的寂静:
“表妹,你要怪就怪我,别怪父亲,他是被逼无奈的,姑父出事的前一天,陛下就以追缴南越遗老遗少的名义,将父亲召到含光殿议事。”
景光帝是世间少数痴迷于军事的皇帝之一,凡与军中将领谈论向来是没日没夜,少则三五天,多则半月,为此特地在宫中建起了一座含光殿,方便后者留宿。
朝中文臣起初劝谏过他要保重龙体,眼下的大虞正值盛世,朝中能臣干吏多得是,景光帝只要不学前朝的永泰帝寻仙问道,则大虞无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