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一椅一盏茶,孤家寡人,独坐静思。
驿馆不比宫中,是往来传递公文的人中途歇脚换马住宿之所,偶有外出官员入住,条件简陋。
秦谧微服,即便穿戴不张扬,举手投足,依然尽显华贵之气,他看了眼卫扬,不必细问即已知悉发生了什么,手拈茶盏,悠然而叹,一壁欣赏茶盏上楚地特色的绘画,一壁道:“此事换做是旁人,当然罪该万死……哦,此事朕又怎么会交给旁人去办呢,所以,你平身吧。”
他说的轻描淡写,卫扬已经汗流浃背,感念圣恩优渥,自己却办砸了差事,委实羞愧难当,叩头谢免死之恩,仍旧跪在那里,无比懊恼的道:“皇上,接下来该怎么办?”
秦谧呷口茶:“能怎么办,你杀了他们,便证明谍门那个所谓的欧阳翠花其实就是云起的女儿,这正是他们想得到的。”
接到对方的信件时,上写莫耶残部为了救他,劫持了云狐,要秦谧放了莫耶用以交换云狐,秦谧便知道这是个圈套,莫耶在突特部虽然是个王子,可现在掌权的却是莫耶的叔父,即突特汗王,突特部曾经与大兆为敌,连年交战,僵持不下时,秦谧奉旨下山,独战莫耶父兄二人,最后将二人诛杀,而莫耶的叔父见风使舵,立马率众归降,大兆皇帝秦武便封其为汗王,两国修好,和睦共处。
一家之中尚有纷争,况那么大的部族呢,突特汗王对莫耶这个侄子一直存有戒心,只给他一个王子的虚名,并无实权,莫耶心有不甘,暗地招兵买马,又不敢在突特部屯集,那些兵马他便交给了心腹之人于外地训练,但其实,也没有多少人马,这些个事情秦谧了如指掌,所以,接到要求释放莫耶的信函,秦谧就怀疑,莫耶还有余部?
继而他想起另外一人,那就是韦贵妃,当然,现在该叫做韦太妃了,他以秦武过继之子的身份继承大统,韦太妃那个儿子越王却没有得到皇位,韦太妃本就不是省油灯,秦谧觉着或许是韦太妃使人假冒莫耶余部,想浑水摸鱼,搞清楚谍门欧阳翠花的真实身份,想利用云狐对付他而已。
于是,秦谧吩咐卫扬,故意前去交涉,但不要出手救人,首先人质究竟是不是云狐还是未知,其次谨防给人利用。
当时卫扬疑惑的问:“皇上,如果真是云小姐,皇上不救,那些人一旦杀了人质呢?”
秦谧轻笑:“她是个狐狸,且是修行千年的狐狸,道行高呢,死不了。”
卫扬追问:“一旦有闪失呢?”
秦谧眸光闪烁,模棱两端。
卫扬终于还是抗旨不尊,出手救了云狐,秦谧对其失望,也没有过分追究其责任。
卫扬心下愧疚,红着脸替自己辩解:“皇上算到他们不会杀云小姐的,只是想证明谍门的欧阳翠花到底是不是云起的女儿,然后利用云小姐来对付皇上,因为当年云家满门抄斩,云小姐必定怨怼朝廷,从而与皇上为敌,而谍门一宗神秘莫测,谍人个个无所不能,云小姐身处谍门六年,早已脱胎换骨,再不是院使家的千金,而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谍人,所以他们千辛万苦找到云小姐,然又不确定云小姐的身份,是以设此一计,臣原本是按皇上计划的去做,撩下话就走,可是皇上不知那些混账到底做了什么。”
说到此次,脖子也红了,脑袋低垂,像是自己做了亏心事。
秦谧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茶盏:“他们做了什么?”
卫扬吞吞吐吐,憋得汗水从鬓角流下。
秦谧如此清静寡淡之人也给他逼急了,追问:“到底做了什么呢?”
卫扬低声:“臣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