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疫不得解,水患不能平,一时之间风国笼罩在一片阴云下头,哀鸿遍野,处处可怜。好在前些时日奂齐被何宁舟在潼柒州大败,伤了元气,若非如此,趁着风国此时虚空大举进犯,后果不堪设想。
风帝早已不去次兰苑,整日介都跟那些阁老大臣在盛乾殿中商议朝政。
好在边关有捷报,只说是何宁舟带人直击敌寇,在西南边陲的枫岞山激战数日,不分昼夜,平定暴动,死伤极低。现如今西南边陲已经定下了,一战便解了西南边陲的危难。
风帝大喜,下了一道圣旨,竟是让何宁舟班师回朝,大有重赏之意。
玉坤宫。
已经到了掌灯时分,暮色苍茫,看着窗外松柏摇曳,氤氲着一笼翠色,隐隐听着雀儿的鸣啾之声。
曦妩双眸微睁,看着庭外烟波涌翠,仿佛到了曦家别苑,旁边尽是竹林,每每走到竹林深处,见着那凤尾森森,风过处,如海潮汐一般。
清气涤襟,浑身上下的污浊之气都被一扫而空。
这玉坤宫整日介寂寥非常,曦妩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成了一个修禅的尼姑。
芳心备好膳食,轻手轻脚地走进内殿,见着那人一脸阴森,也不好多话,垂眉低首,轻声道:“主子,膳食备下了。”
“宫外可有消息传进来么?”
芳心自然是听到一些,却也不敢明说,只说道:“未曾,王爷必定一切安好。现如今外头这样乱,正是皇上重用王爷的时候。”
曦妩仿佛是信了的,点了点头,眉眼之间染上了几分忧惧神色。
花无百日红,这为官做宰的也是一般无二。更何况曦忠毅立下的皆是军功,这劳什子好的时候自然是锦上添花最好不过,可是一到了不好的年成,也只会雪上加霜。
“不好了。”
曦妩刚想下榻,就见孙岩破仿佛撞着了鬼一般,匆匆忙忙奔了过来。
“真是魔怔了,莫要冲撞了主子。”芳心“啐”了一声。
孙岩破朝着曦妩磕了几个头,慌慌张张地说道:“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哪里敢冲撞主子?”
“说。”曦妩眉头紧蹙,这几日她一直都心神不宁,就怕出事。
只是现在看来,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
孙岩破匍匐在地,颤抖着身子,“何宁舟平了西南边陲的叛乱,得了圣旨,不日回朝。”
“什么?”曦妩哪里知道这其中的牵扯。
一再逼问,孙岩破跟芳心这才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曦妩听得摇摇欲坠,浑身发冷。
外头风雨渐生,平添了一股子萧萧之意,现如今玉坤宫远远比不得寻常时候,没有半个人来,是以显得殿宇深沉森森然。
殿中只起了两个灯,这会儿映在金漆的窗纱上头,好似是鬼影子一般,着实骇人。
她竟然什么都不知晓!这样重大的事儿,等到了时过境迁,她才听人说起,荒唐荒唐!着实荒唐!
又见芳心跟孙岩破在底下颤颤巍巍地跪着,曦妩骇笑更甚,“你们都起来吧,跪着又有何用?哪里能变个形势?”
这太不像是曦妩的为人处世,他们哪里敢轻易站起来,支支吾吾哭个不休。
“起来!”
芳心跟孙岩破一听,三魂吓去了两魂半,抽抽搭搭站了起来,站在曦妩不远不近地地方,仿佛生怕这人吞了他们一般。
倒也是难为了他们,底下人专门报喜不报忧的,况且她现如今依旧未得风帝传召,跟个废人并无二致,许多事纵使是知道了也是惘然而已。
是变了天了,曦妩朝着长窗往外看,外头树影婆娑,这会子看着愈发觉着阴森冷寂,平添了一股子幽寂。
想当年,这玉坤宫是何等的热闹?他们曦家人人坐着高头大马,那样威风八面。谁成想,竟然也有今时今日凄凉光景?
风帝对她,从未有过半点真心。
时至今日她才算是看的清楚明白。
何宁舟?何昭容!
那人一朝回京,得了权势,揪起前尘过往,他们曦家可算是一败涂地,彻底完了。
惊云司。
竹影森森,映在窗纱上头,宛若游龙。
夜寒侵骨,外头又下了淅淅沥沥的雨,司缨站在廊前,按捺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想到风长栖这会儿还在处理公事,怕是冻着了,刚去了一件大氅进去,就见着玉无望解下自己身上的月色大氅,披在了风长栖身上。
眉眼之间溢满怜惜。
司缨是个明白人,不动声色,悄悄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