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办公室落地窗前,一抹修长的身影焦急地走来走去。 “你说林宸昨天没有回家?” “是的成先生,并没有林小姐车辆进出的记录,联系了家里也没有回应。” “好的,谢谢您。”尽管心乱如麻也要保持礼貌与冷静,这是他多年翻译积累下的功力。 “紧急新闻,昨日夜里22时18分左右,一辆白色车辆由于失控冲进了河里,驾驶人至今失踪未能找到,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打捞,找到并确定了车牌号为L1990.....”电视里的新闻主播还在用毫无感情的声音播报着这起事故,成霖将手边的玻璃杯重重地摔了出去,秘书应声想进来询问,门刚开一条缝,被一声充满怒气的“滚出去”吓的又赶紧关上。 “成律师平时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今天是吃□□了,看来我要把他从我的理想型列表删除了,我可不想被家暴。” “得了吧,说的好像轮得到你一样,好像是林小姐出事了。” “啊,难怪。” 成霖和林宸关系很好,这是整个律所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不过他们并没有把林宸当做自己求偶婚配道路上的眼中钉,因为无论外人怎么看,他们就是好哥们儿的关系,没别的了。 办公室里,成霖瘫坐在椅子上,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抬手抹去眼角的泪,多久没哭了,成霖你就认了吧,你爱她爱到了骨子里。 他们俩是中学时代认识的,东闻中学是镇上唯一的中学。入学的第一天,成霖一失手把林宸的杯子打翻在地,一直听说林宸性格阴郁暴躁不好惹,他做好了承受一场腥风血雨的准备,却只换来了一句没关系,轻抬眼皮,仿佛摔的是别人的东西,与她无关。 “你知不知道,我们两名字很像,读音正好相反。” “喔?是吗?”不止是名字相反,性格也是相反,而且是由内到外的相反,林宸外表阴郁冷静不说话,其实是个小话痨遇事也会慌乱的不行。成霖外表是活泼开朗的邻家大男孩,内心却始终有一块黑暗腐朽的地带无人能靠近。 就在这样奇妙的缘分与互补中,两人一路搀扶了十二年。 如果没有她,我可能早就死了吧。成霖眼底积满了阴霾,看着屏幕上不断放送的L1990,这个他高价买下送给林宸的车牌号仿佛被人用电钻刻在了自己脑子里,疼痛从头顶散发到心脏,爆裂在每一根血管里。 剧组这边也乱了套,“不见了?不见了是几个意思,好好一个大男人是变成蝴蝶飞走了吗?你是来搞笑的嘛?”经纪人A姐接了几个片场导演捆了火药的电话之后气不打一处来,只能一个劲的数落助理。 “A姐,我们要不还是报警吧,我真的不知道裴珀在哪里啊。”助理带着哭腔,支支吾吾。 “我先联络一下泰国那边,看看这小子有没有偷偷回去了。” “联络过了A姐,没有。我检查了行李箱,护照也都在。”看着助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A姐心也软了下来,她其实比谁都焦虑,报警的话无疑是天大的新闻,但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跟剧组也没法交待,更要紧的是裴珀会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 A姐立即出门开车,把拍摄地周围翻了个底朝天,始终不见裴珀踪影。站在河边眺望远处吹着风,她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会去联系的人。 无奈之下,只好打电话给裴珀的哥哥裴鹏, “安安,”裴鹏声音软的像棉花, “别叫我,”A姐的声音清冷锋利如刀刃,“我只是想跟你说你弟弟不见了。” “裴泊?他能去哪里。”裴鹏皱了皱眉头。 见对方沉默了良久裴鹏心里有数,安安一紧张一不知所措就会不由自主的出神不说话,“没关系,你别急,交给我。”不得不说这哥俩真的很像,连安慰人的路数都如出一辙,永远都跟念三字经一样留下九字真言。 A姐挂断了电话,回到车里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叹了口气把肺里的烟送了出去。 想起大学时代第一次见裴鹏,也是这样慌乱无措。安安的家乡是个偏远的小山村,第一次放寒假回家的时候,临安检的安安却发现自己丢了身份证,一下子慌了神记得蹲在地上直哭。 排在她后面的裴鹏见状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别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安安一抬头,却愣住了,不是什么惊艳的相貌,却意外的干净亲切舒服,白T恤,灰黑的裤子,脚上高邦帆布鞋衬的整个人青春洋溢,黑框眼镜也挡不住发亮的眼睛,文艺十足,红色鸭舌帽是点睛之笔,一笑露出两颗虎牙,简单,纯粹,但却能让别人在一秒内意识到,裴鹏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安安也不例外。 “我身份证丢了。”安安一边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 “唉多大点事儿,先把身份证报失,然后办个临时身份证就可以回家了。别哭。”从包里拿出黑金色包装的纸巾递给安安,而不是直接帮她擦,在让人感觉绅士的同时又能保持着距离。 A姐又深吸一口,然后把烟掐灭。她抽烟一直很猛很凶,每一口都像是最后一次抽烟,充满留恋的想要多吸一些,哪怕是把自己呛到吐。拿起手边的纸巾想把烟头包起来扔,黑金色包装,从大一用到现在,还是纸巾好啊,人会背叛会欺骗,纸巾永远洁白纯洁。 裴鹏挥挥手示意办公室的人先出去,将玻璃杯里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这一年裴鹏基本在办公室扎根,父亲一直希望他能做蓬勃纸业有限公司的继承人,可是这又哪是一件容易的事。办公桌上永远放着一瓶威士忌,让他在一半清醒一半醉之间,有足够的理智处理事情的同时没有精力去想别人,哪来的别人,裴鹏比谁都清楚那个人就是安安。 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安排好一切的同时尽快找到裴珀。 “喂,郑导,诶是我,裴鹏。” “裴总您好您好,”明明对方看不见,郑导演却下意识的弯了弯腰,起身又嫌弃自己这奴性,真是见不得权贵。 “听说您因为我弟弟大发雷霆,我代他向您道歉,郑导因为他气坏了身体可不划算。”难怪人们总说裴鹏是一只笑面虎,总是能温温柔柔地透着杀气。 “哪里的话,不生气不生气,裴珀是失踪了?要紧吗。” “不是失踪,是家父有事和他商量把他叫回了泰国,那小子也不知道先打声招呼,抱歉。”一旦从裴鹏口中说出失踪的话无疑是呈堂证把裴珀推上舆论的风头浪尖,所以怎么也不能认。 “好的好的,没事,我可以先拍别的戏份,希望裴泊处理完泰国的事情能尽早回剧组。”郑导挂了电话气的满脸通红,但是碍于面子又不好直接发作,怎么说自己也是业内小有名气,这裴珀说旷工就旷工,实在蓬勃纸业是这部电影的主要投资方,不然分分钟换角。这世代真是钱比天高。 裴鹏又立即拨通了另一个号码,“Mark,找一下我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