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凉风阵阵,空气中带着舒服的薄荷味,像是晨起刷完牙却又扑到床上把头埋进枕头里想再睡个回笼觉的惬意。沿着小石路走着,前面是一片竹林,中间用木板铺出一条小路,竹子一棵挨着一棵,或高或矮,郁郁葱葱,一个深呼吸,竹叶夹杂着泥土混带着空气的味道,幽幽然。 “喂,你走不走啊?”裴泊既无奈又觉得不耐烦,提议出来逛逛的也是她,没两下子整个人就像灌了钢筋水泥一样,一步比一步沉。 林宸没有说话,只是冲着他生硬着挤出一张笑脸,准确的说,是一条曲线的缝。 两个人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林宸时而看看天时而看看地,时而摘两片竹叶在手上撕成小片。裴珀低头走路,偶尔侧目看看林宸,继而眉头微触,又无奈舒展。一路无言,却不觉得尴尬不适,仿佛就能这么一直走下去。 凉意微起,光线也渐渐暗下来,林宸抱了抱手臂,裴泊把身上仅有的薄外套脱下来给她。 “诶,你觉不觉得刚才这个地方我们来过啊。我摘过这个竹子的树叶,没有完全扯下来,这个痕迹都还在。”林宸心里其实已经有点慌了但是声音十分镇定。 裴泊越听脸越沉,早知道也参加几档什么野外求生的综艺节目积累积累经验了,“不要怕,我也在这里。” 什么啊,这人是有读心术吗,为什么在他面前自己就如同赤身裸体一般,任何心理活动都被捕捉,一丝一毫都不放过,这种感觉让林宸十分没有安全感,很不爽。 “我刚好像看到类似房屋的屋顶形状建筑物,不如找一找,但是我不是很认得方向。”对于林宸来说,哪怕手机的内存只能装一个APP其它都要删掉那也一定会是电子地图。 “跟着我,别走神,别走丢。”裴泊跟念三字经一样说了九个字就往前走,林宸将信将疑,但也只能硬着头皮。 暮色降临,竹林间的风吹的叶子起舞沙沙响,窸窸窣窣的声音,加上骤降的温度,林宸握紧了双拳咬紧了牙关,她不想表示出不安慌张给别人增加无故的心里负担,最讨厌成为别人的拖油瓶。她想起了成霖眼眶有些湿润,她亲眼目睹成霖的父亲一边把酱油打开往他头上浇,一边骂着你这个废物拖油瓶别再让老子看见你,就因为回家晚了。那时候他们才18岁,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她不该拖着他一起出去嗨,这事成了林宸心里的一个疙瘩,每每想起都心里十分愧疚,如果是28岁的她,一定会上去阻止,至少尝试去保护他,可惜当时是18岁,林宸没有这样的勇气。 裴泊听到身后的脚步慢了些,回头一看却对上林宸氤氲朦胧的双眼,这人的眼神怎么总是这么让人费解和心疼。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过去默默牵起了林宸的手,稍稍用劲捏了捏,想给她一些力量和安慰。 就这样无声地,在无数棵竹子的注目下,两人走了几个小时,脚酸到抬起来都费劲,终于看到了那间房子。门没有锁,像是一早知道有人要来,打扫的干干净净,布置的很温馨。 二人瘫坐在地上,喘口气恢复恢复体力。 “唐僧西天取经怕是都没我们这么累,人家至少还有马骑。” 听着林宸嘀嘀咕咕的抱怨,裴珀笑了笑,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她,“只有一个杯子这,你先喝。” “哎哟不用这么麻烦啦,”略过裴泊径直走向桌子,拿起水壶就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裴泊笑着看着她,“你想多了,我其实就是想找个人试试毒。” 林宸差点没一口水呛死,这个王八蛋。 竹林里晚上越来越凉,风吹过竹林一阵一阵的沙沙声,回响在林子之间。 屋子里林宸听着这风声心里发怵,从进屋开始就缩在墙角。看过的所有恐怖片段不论是电影电视还是小说脑补,都不停地在脑海里闪现,突然一阵风砰的一声吹开了窗户。 “啊,”林宸没忍住轻声尖叫。 “你害怕哦,”裴泊摆出一副等着看笑话的表情看着林宸。 这当然不能认输,“我怕你还差不多。” 裴泊没有再跟她犟嘴,默默走到她旁边坐下。 林宸脑海里又有无数片段闪过,不一样的是,这回事收集了所有关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片段。不是我说,这频道切换的也太快了吧,一下子从恐怖灵异跳转到都市言情。就不该成天一闲着就在晋江文学瞎看一堆啥玩意儿,害人不浅呐。林宸一边想着一边摇了摇头对自己表示无奈。 有时候裴泊真的很想把她脑壳打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这人实在是怪异。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我是作家。”林宸因为自己的脑补羞愧的不敢看他。 “哦,写过什么?”裴珀十分好奇。 “我,”刚想说出口,林宸又想到这无疑是公开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欲言又止,“没写过啥。” “哈?现在作家门槛这么低哦。” 林宸扯了扯脸颊,皮笑肉不笑。 “那你那天为啥会掉进河里。”裴泊的眼神变得犀利,他看出她有很多秘密却又小心翼翼,明明是个人,却又活得像铜墙铁壁。 “意外,车子失控了。”林宸十分清楚那不是意外,车不是无缘无故坏,头也不是无缘无地疼。等她回去一定要把这笔账算清,就算要死,也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再去死。 “话说你的代表作是什么,告诉我,我从这里回去之后好好观摩。”林宸不想让气氛尴尬,便把话题引回配裴珀身上。 “你真的一点都不认识我吗,我也混的太差了吧。” “我不太看泰剧。” “没关系我很快就有内地作品呈现,到时候可得去支持我。” “哦?是什么题材的剧本呐?” “说到剧本,这个作家从没来过片场,也是挺神的,有的作者从选角开始就盯的很紧,这个作家一点也不在意,还挺佛系,笔名叫什么霜木。”林宸挑了挑眉,原来拍自己作品的是他啊,双木林,所以叫霜木。要不是当初父亲得了肺病急需一笔钱才不会卖了自己的心血给别人去肆意挥霍,也怪当初自己刚刚熬出头,还没有那么多钱。她才没有那个心情去现场看别人到底是如何践踏自己的作品。 裴泊以为她很感兴趣,便开始讲述这个故事,“它说的是啊····”林宸听着他娓娓道来的裴泊低沉的声音让她觉得十分安心,自己写的她比谁都了解,眼皮发沉,轻轻闭上眼睛,片刻的功夫就睡了过去。 裴泊说了一会儿,口干舌燥,扭头一看她就睡着了,气不打一处来。端详着她的睡颜,想伸手轻轻擦掉脸上的口水,却发现她烫的吓人。这个女人可真会折腾人啊,偏偏这个时候发高烧。裴珀忙着去院子里打井水给她敷着降温,整宿都不敢合眼,夜晚山里的井水冰的不行,裴泊冻的双手通红才总算在天亮的时候把她的体温降下来。 他看着在自己腿上睡得死沉的林宸突然心里一触,一瞬间想要跟这个女人一直走下去的想法吓得他朝林宸脸上拍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