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把造假计划需要采买的东西都跟查尔斯交代得清清楚楚,唯独没说一点:没钱。
威廉自不必说,家道中落以后他就是个穿着光鲜的叫花子;查尔斯倒是有钱,可惜都留在了银星号上,随身带的那么一点儿也跟着他那一身海军军装不知所踪。
当务之急是搞到钱。不然等着他们的就只有挨枪子儿或者火刑柱了。
查尔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挣钱”二字离他实在太过遥远,离家到普利茅斯从军之前,他甚至分不清一先令和一便士究竟哪个价值更多。何况他现在浑身上下缠得严严实实,想也知道没人指望雇个木乃伊帮忙干活。
威廉一如既往地成竹在胸。他领着查尔斯穿过人潮涌动的贸易街,在一间招牌鲜艳醒目的酒馆前停步驻足。
“希尔斯夫人的‘瑰丽’酒吧。”威廉看出了查尔斯的疑惑,“这几天我全靠在这儿干点小活儿挣钱。”
“你觉得我能起什么作用?”查尔斯无奈地挥了挥唯一能动弹的右手。
“用处大了。”威廉似乎对他的惨状非常满意,十拿九稳地说,“你只消坐在那里,表现得越痛苦越好。”
查尔斯大惑不解。他下意识有些抗拒,但被威廉拉扯着,半推半就跨进那道门槛。
半个小时以后,他的疑窦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对威廉无限的崇拜和敬意。
他还是头一回见识到这种“小活儿”,不曾想威廉竟然干得轻车熟路。
今天的第一台客人约莫三十岁上下,神情很憔悴,但看得出来她精心画了眼线和眉毛,还专门挑了个亮丽的唇膏颜色。
查尔斯听见威廉叫她“莫里森太太”。
莫里森太太话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威廉轻言细语地跟她说些英国本土故事和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东方见闻。他们有时候也会聊一些文学相关的话题。莫里森太太似乎很喜欢彼特拉克,威廉对于这位诗人写作的十四行诗的看法令她大为赞赏。
二人相谈甚欢,临走时莫里森太太给了一笔不菲的小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