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虽并不讨厌程坤,但总顾忌着两人还都不相熟,下班后便跟外婆说回家有事,乘车回了自己家。 2015年,3月13日,周五微风暖阳 本来起床就困难成疾,现下离学校更远了些,她倒漫不经心起来。 “左右都是迟到。”她想。 上课的铃声早就响过了,园子里除了偶尔掠过的喜鹊和几阵清风什么都没有。七月猫在小学部的楼底下,四下扫视了一阵,广场上空无一人,校长室里上着窗帘。 “大概在开会,就是现在!”她暗暗得意,边往初中部的后门奔去,边回头警示寻觅看着,如同窃室贼人一般。 好在学校里的树干够粗,足以成为七月的遮蔽物,顺利的转到了后门。 正当她挑起眉毛暗自得意时,王凡从楼梯口走了出来。 那对精致的虎牙还嵌在荡起的唇间,酒窝里的骄傲侥幸还未散尽,七月便耷拉下了脑袋。 令七月意外的是,王凡瞧都没瞧她一眼,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走过七月的那一刻,王凡棱角分明的侧脸,斜散出犀利傲慢的眼神,给了七月狠狠的一击。 七月错愕地望着王凡的背影,只剩了无穷无尽的凌乱。 “我确实是迟到了。”她想。 王凡穿了一件驼色夹克,紧致黑色休闲西裤裹着修长的腿,哑光的皮鞋不慌不忙的向前迈着。他双手插着裤兜,走得很潇洒。 “王……王……”七月嘟囔着,硬是没说出口。 有风过来,吹乱了七月的头发,像是吹来了王凡的莫名其妙,吹得七月懵懵的。 “喂!我迟到了。”七月喊。 王凡没有回头,转了个弯便消失了。 七月心里空落落的, “我是怎么了,没挨骂反而感觉失落起来。如果我没有自虐倾向,是不是该去挂个神经科瞧一瞧。” “又迟到了,每次次迟到必定能撞到校长脸前。”七月放下书包,懊恼说道。 “那你下一次直接撞他怀里。”曲秀婷调侃。 大家都乐,七月便也跟着乐了。 不曾想,笑声还未散尽,椅子也没坐热,程坤便急匆匆冲了进来,拉起七月便扯出了办公室。 “那天晚上我的确是个怂包,我的行为,我的举止称得上是逊毙了!但你也不能因此让我昨晚等了你整整一个晚上!” “如果你详细告诉我你家地址、门牌号的话,你就不会等那么久了。” 程坤冷笑。 “我带你去过,我相信你不是傻子。” “可我偏偏就是傻子。”七月说。 “你很擅长让人哑口无言!”程坤说,脸上几丝淡淡的怒气。 “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记错的话,你说过你单身。” “可是关你什么事?”七月说,痴痴傻傻的表情让程坤无奈。 “你像极了我一个故人。”程坤苦笑着,温热的气息打在七月的脸上,是清新的薄荷香气。 “那好了,我不想成为一个影子或是卑微的替代品。”七月推开程坤,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搅不清楚的是非之地。 程坤苦笑着,依旧是被推开的姿势,脸侧着,僵持着。 风是苦涩的,吹散了那擅自闯进的薄荷香气。 “我是七月,只是,也只能是七月。”她没有回头,坚定地说着。 一声冷哼,轻而易举的挤出,消散时又是那般的沉重。 “没有人要让你当替代品。”程坤喊。 风没有停,七月也没有停。 程坤对着墙体重重地来了一拳。他瞥向一边,是校长冷峻的脸。那双眼,透着寒光和高傲。是不容侵犯的高贵,程坤不甘的望着,可越是不甘,越是被粉碎吞噬。 七月悻悻地回到办公室。 “天呐!程坤是个二流子么!而且我刚刚愚蠢至极。”她拖着腮,横眉哀愁着。 不得不承认,她的哀愁要比专注动人的多。那是一股阳光的忧伤,不刺眼不灰暗,恰到好处。 有人偷偷瞄着,乐此不疲。 “程坤拖你出去干嘛了,他可干不出什么让人舒畅神怡的好事。” 程乾说完,大伙便也都抬起了脑袋听热闹,都好奇着,期盼着。 “他让我帮他去教务处送了个东西。” “他没懒到那个程度,还要让女孩子帮忙!你以为教书的智商都低吗?主动把实话交出来。” “或许我该承认他自己搬不动,我帮忙抬的。”七月支吾着,脸渐渐地红了起来。 “上帝保佑,程乾住嘴吧。”她想。而上帝大约是没有听到七月的祈祷,程乾穷追不舍,非要问明白是搬得什么。 就在七月招架不住准备缴械投降的时候,程坤猛地推开了门。 话题兀地转到了程坤的手上。 “呀!老天真开眼。”程乾喊。 玩笑归玩笑,程乾还是关切的问其缘由。 “先拿创可贴。”程坤不耐烦。 “八成是春心荡漾过了火,被花姑娘挠花了。”贾静澜道。 “好一个春心荡漾!贾老师真是才高八斗,也难怪你们班的作文比我们班那群熊孩子们高出一个档。”张添平接话。 “张老师,你埋汰起人来还真是天下无敌!我们班那作文,无非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吃了再睡的!你就是文人善妒,看不惯别人会用个成语。” 大伙便乐了,程坤也在一旁乐着,偷偷瞄了七月几眼。七月低着头,一言不发,程坤也不乐了,反倒有几丝气愤。 程乾忙着翻箱倒柜,倒是不问了,宋祁玉奶奶辈的人,难免爱唠叨,接了程乾的差使问程坤咋回事。 “搬,搬资料不小心磕的。”七月兀地站了起来。 椅子吱呀叫喊了一声。 大家先是一怔,然后便乐了。 “这事十有八九跟七月有关。”张添平说。 大家都赞成张添平的话,七嘴八舌的说着七月慌慌张张指定有问题。 七月不知所措,憋红着脸。 “程坤你若是个有良心的人就敷衍几句。” “指定是七月笨手笨脚的祸。”宋祁玉说。 “亲同事呀。我给你祖上烧香。”七月暗自庆幸。 “是……是呀。我不小心。” “也就是,你承认刚才是你做错了。”程坤余愤未销,质问到。 “你这渔翁之利倒是捡得心安理得。”七月想,也不好反驳,只道是。 “周末,请客补偿。随便一家餐厅就行。”程坤说。 “好。”七月红着脸,答应到。 “你这流氓做得倒是不费吹灰之力。”程乾惊叹,“不要脸的鼻祖。” 程坤捏起程乾的下巴,左右晃动着。 “乐意。”他说。 程乾张牙舞爪跟只螃蟹似的,却动不了程坤丝毫。只得啐一口唾沫,正中程坤的脸。 大伙见此情景乐翻了。 程坤松开手,边擦脸边叫嚣程乾不是个女人,天生不知道害臊怎么写。 “我教生物的,语文不用那么好,不会就不会!”程乾喊。 大伙便乐得更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