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夫人,张妈妈摔伤了骨头,给请了大夫,老夫人如今正在她房里,二位吃些茶点,稍等一会。”
李氏的另一个贴身妈妈约莫是有所忌惮,远远地站在主座边,低垂着头,姿态异常卑顺。
“臭味相投。”
轻嗤一声,陆凛毫不掩饰讽刺和不屑。
不来正好,落得清净,他最厌恶李氏那套虚伪作假的嘴脸,更不喜揣度那些九曲弯绕肠子。
只是嘉月却笑了笑,自顾自安安静静地走到椅子前落座,陆凛心里不耐,但也按着性子在她下首的位置坐下,接过婢女递来的茶。
视线在孙妈妈低垂的脑袋上定了片刻,狭长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幽厉。
老人头上像是悬了把刀,哆嗦了一下,软着腿后退,根本不敢有造次的心思。
陆大人和老夫人哪像是母子,简直和仇人无异,她就是个被殃及的池鱼。
“大人今晨稍有急躁,或是惊着老夫人了,烦请妈妈去通报一声,我们与她问过安便走。”
抿了抿唇,嘉月嗓音柔软婉转,说完她侧过脸看向陆凛,朝他微微摇头,桃花眼中柔柔的波澜抚平了他眼底所有的戾气。
整个花厅的气氛也有所回升。
“是,夫人。”
有张妈妈的前车之鉴,就算陆凛不在,她这把老骨头也不敢招惹他护得跟眼睛珠似的人。
老仆对着二人行过礼后便匆匆离开,但没过一会就回来了,硬着头皮给他们带了一句话。
“大人,夫人,老夫人今日起得早,又受了惊所以身子不大爽利,二位的孝心她是知道的,你们便先回吧,也不必去探看。”
“这是老夫人给夫人的。”
孙妈妈来到嘉月面前,低头弯腰,恭敬地举起双手,将散着紫檀木清香的首饰盒捧给她。
“烦劳妈妈替我谢过老夫人。”
“我和大人晚些时候再来看她。”
接过盒子,嘉月只看了一眼,尽管眸中划过些讶然和困惑,但她还是温柔有礼地同她客套,无论是话语还是神态都挑不出一丝错处,妥帖的让人如沐春风,温暖舒服。
陆凛和她可谓在两种极端,一个凶煞一个柔软,却又有种说不出的登对和谐。
或许这小夫人真有可能制得住大人……
怔怔地看着夫妻二人的背影,钱妈妈脑中鬼使神差地蹦出这么个想法。
出了门,嘉月便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陆凛对老夫人的态度全然不像是亲儿子,原以为成亲前他说的那些话是为让她安心,现在看来应该都是真的。
更何况细细想来他从未唤过老夫人一声“母亲”,可背后的实情他不说,嘉月总不好冒昧地追问,毕竟陆凛凶起来她还是怕的。
在老夫人离开前的这段时间如何与之相处,她得斟酌着些。
注意权衡是祖母先前提点过她的。
虽然陆府人少,但这关系却莫名的让人纠结不安。
大抵是想事情太过专注,嘉月竟未曾感受到陆凛越发深邃透着危险的视线,直到脚底打滑,身子不稳,被他顺势搂进怀里横抱起来,方才落入他眼中为她织起,只等她落入的,密不透风的网,越挣扎便陷得越深。
而她的小脸也因为男人不紧不慢游移着的灼热手指红了。
“把你那些弯弯绕绕的丢远点。”
“以为我这小破院子是京城的高门大户?真要是你也斗不出个名堂。”
睨了怀中小小的人儿一眼,陆凛唇畔的笑意带着让人牙痒的不屑。
他像是学了读心术,三言两语的就把嘉月脑子里的想法粗暴地推翻,顺便给她清理出去。
“你为何总瞧不起我,说话也不好听,从不考虑我的感受,我原先在家时很少哭的。”
依偎在他温热结实的怀里,嘉月有点不自在地圈着他的脖子,纤长的眼睫委屈地耸耷着,投下一片楚楚可怜的阴影。
来的路上那番凶话她都没忘呢。
“亏你长得副机灵样,屁大点事也哭,还好意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