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是可以，但是贺警官，你们今天来是不是我院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李院长知道警察查案不宜多问，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

贺飏笑笑，一边推着高凡往外走一边含糊道：“没有，就是查案需要。对了李院长，你办公室的窗户记得换锁，不然容易遭小偷。”

李院长看着已经远去的两人，心里还在想是不是自己带的孩子出了什么问题，她坐在办公室里想了很久，但是对这个叫陆浅真的孩子仍旧只有一些片段的记忆。

等到贺飏和高凡驱车赶到城西福利院的时候，门口已经停放了一辆显眼的摩托车，而原本应该在办公室里补觉的陈念此时正和福利院的孩子们陷入僵局中。

吴金死后，他的一个亲戚过来替他暂时接手了这家福利院，但是毕竟毫无经验，所以面对这种情况也是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看到贺飏他们拿出警官证就像看到救星一样。

“小朋友，我说了，我只是问她几个问题。”陈念有些无奈地再一次解释，可是眼前这个15岁的孩子怎么也听不进去。

代理院长立刻凑过来给贺飏解释目前的情况，“陈警官来了之后，和咱们院里的小葵聊了几句，不知道怎么的，天天看到以后立马就跑出来推开陈警官，说什么也不让陈警官接近院里的孩子。她俩已经僵持十分钟了。”

贺飏看了一眼，那个矮陈念一个头的女生应该就是天天，而那个被护在身后的小女生应该就是陈念的搭话对象小葵。

眼看面前的警察一点也没被自己的气势吓到，天天恼羞成怒，打算又要推陈念一把，结果被对方轻松躲开，自己差点摔倒还是被她扶住。

陈念似乎对她的态度并不生气，把她扶起来站稳后才继续问：“为什么排斥警察？”

天天听了这话，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的，突然就哭了起来，“因为你们从来不帮我们！”

陈念从包里拿出手帕纸递给她，“为什么这么说？”

天天自顾自地哭了好一会儿，陈念耐心地等着，递出去的手帕纸也没有收回。天天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心里想着如果她一直不接纸，对方可能会一直这样举着手，于是她抽泣了一会儿就接下纸，擦完眼泪以后她又恢复理智，自言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反正你会和他们一样什么也做不了。”

陈念没有急着继续盘问天天为什么不信任警察这件事，她俯下身问：“因为我来晚了，所以也不相信我吗？”

天天有些疑惑地反问道：“什么意思？”

陈念从包里拿出陆浅真的照片，“这个人比我早来。她来了之后，你们从原本的毫不配合到最后主动愿意站上法庭指认何玲。我的同事们都以为是你说服了其他孩子，因为你是这里最年长的，他们前几次来的时候都发现，其他孩子遇到任何问题都会先看你的脸色。”

天天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是很难隐藏自己情感的，尽管表面上已经做了很大的努力在压制，但手上的小动作和表情里细微的变化都是破绽。

陈念用手指点了点照片上的人，“陆浅真，和赵晓晓一届，和苏晟年龄相仿。你认识赵晓晓，也认识苏晟，唯独陆浅真你不断否认。或许我不该问你认不认识陆浅真，而该问你认不认识，苏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给我离开这里！”天天情绪再一次激动，她想用愤怒掩盖自己的心虚。

可这一切早已被陈念看穿，天天挥过来的手被她轻易抓住，仅轻轻一扯就将对方带到身前，“你和这里其他孩子不同，已经年满十五周岁，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他们都需要依靠，都需要年长的人来保护，所以在这块腐烂的土地最年长的你成了他们最好的领导者。陆浅真的出现，是给你的讯号。”

“赵晓晓来的时候陆浅真也来了，你不可能没看见她，为什么我们拿出她的照片你却急着一口否认？为什么我来问小葵有没有见过陆浅真的时候你的反应如此之大？”

一连串的发问让天天招架不住，她被陈念身上那股寒若冰霜的气势吓到说不出话。

好在贺飏和高凡及时来解围，天天才终于如释重负地远离了陈念。

“天天姐姐，你还好吗？”

看着小葵眼泪汪汪地拉着自己，天天努力回过神来扯出一个笑容，她偷偷瞟了一眼身后正在被同事指责的陈念，心里默念着“只要远离陈念，就可以不露馅”。她不该忘记这句话的，都怪其他小孩老是傻傻地相信这些人，才会让她担心到忘了本。

“那是个小孩啊陈念！你是不是又想被通报了？！”高凡抓着陈念的肩膀摇晃，试图摇醒她。

“我就是问问，明明那个叫小葵的小朋友都要说了的，她半路杀出来让我一早上白干。”陈念因为没睡好眼神显得更加阴沉，“而且，之前秦队他们来也是这样的，马上就要有突破的时候这个叫天天的女生就出来打断。”

还没等贺飏告诉她在城东那边的收获，她偏过头先问道：“是不是在那边找到陆浅真的档案了？”

“不止，就连那边的院长都说对她有一定的印象。”贺飏晃了晃手里的资料，“你有什么思绪吗？”

陈念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李院长年龄大了，她的记忆并不可靠。如果她对档案都很陌生的话，我们大概也无法从她那里拿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看陈念他们在谈话，代理院长就组织孩子们回教室，天天牵着几个小朋友没有回头，但是被她牵着的小葵却又回头看了一眼陈念。

“明明这个小孩会是一个很大的突破口。”陈念心里想着。

刚才她站在院里的花园看那三个孩子尸骨被挖出来的地方，小葵就躲在不远处悄悄看她，于是她友好地朝对方笑笑，然后迈步走了过去。令她意外的是，这个叫小葵的女孩并没有跑开，反而还好奇地问她在找什么。

“找狗埋下的骨头。”

“是在找天天姐姐的哥哥吗？”

“什么？”陈念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不是吗？这里埋着的就是天天姐姐的……”

当时陈念一直注视着小葵，全然没有注意到突然冲过来推她的天天，倒地的时候天天也捂住了小葵的嘴。

想到这里陈念心里燃起一股无名的火，这个叫天天的女孩每次都会这样突然冲出来打断他们问话。而且来之前就去翻了档案，小葵是前年才来福利院的，原本应该是不会知道这些事的，但是代理院长说天天很照顾这个小妹妹。

真正和天天正面对峙过后，陈念才知道原来天天所谓的照顾其实是为了监视这个新来的会不会背叛他们。她用这里人尽皆知的秘密封住了与生俱来的好奇心。

事已至此，陈念不是会纠结的性格，她跨上摩托车，边戴头盔边和贺飏他们说下一步计划：“有些事还得问问苏晟。局里见。”

苏晟不会轻易开口，但是没关系，陈念只是需要一些答案，而这些答案完全可以从苏晟的反应里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