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惊醒,天已亮透。王爷的宅子真大,我沿着花园转了几圈,周围只有匆忙而过的下人。再往里走,就有侍卫拦守,原来我尚未进到王府内院。
“王爷在哪?”我拦住一个婢女。听到问话,她抖的好像触犯了天条,结结巴巴地回道:“老爷……老爷在前厅议事。”还未来得及问清方向,她便抽身逃掉了。
我往回走,穿过一进庭院,一座威严的大殿在眼前半掩着门,里面传出铿锵有力的词句,似是武将在汇报战事。王府不同于民族特色十足的陈府,是个庞大的传统中式院落。宫殿之间种满了各地进献的奇珍异草,锦鲤在人工池塘中奋力挤过狭窄的石隙。
我朝大殿直冲过去,想听听王爷是否真的信守承诺。还没到跟前,一个人影横空出现,将我牢牢抱在怀里。
“干嘛!唔唔唔……”那人大手罩住我的嘴巴,手指细长却十分有力。我挣脱不开,一口咬住他的手掌,舌尖弥漫着甜腥。
“若离,是我。”那人浑身一颤,手臂上的力气松了一松,沉着声音说。
用尽浑身力气推开他,我倒退两步,定睛细看。这男人高我半头,瘦削脸白皮肤,眼窝深遂、含情脉脉。
“岛罕?”我望着这张酷似王远深的脸,不免有些恍惚:“你怎么到王府来了?”
说着话,我的眼神还不由自主飘向殿门。看那武将有离开之势,我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岛罕多纠缠。
“换个地方说话。”见我纹丝不动,他一个打横将我抱起,大跨步走向最近的偏殿。
“放开我!”我咬牙切齿低声吼他,而后者却不为所动:“现在进去危险,听话。”
他把偏殿的门从里面拴上,我气鼓鼓把头扭向一边。偏殿的装饰与客堂一般讲究,不过面积大上许多。厅堂正中间,砌了个圆形的温泉池;龙凤床上纱幔被高高束起,依稀能看出上面细致的手绣纹样。
“小姐不好奇,我怎么知道这间房没人的吗?”岛罕低着头,阳光从侧面洒下来,他的帅气的脸在窗外摇曳的树影中阴晴不定。
“怎么知道,蒙的呗。”我不屑一顾。古偶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吗,一座大宅子,大部分房间都是空的,男主随意带女主进了一间,聊上半宿都没人发现。
“那小姐可知,这偏殿是做什么的?”
看那温泉池和龙凤床,大抵是小妾的房间吧。滇国现在才推翻母系社会几十年,大部分家庭还是一夫一妻。不过像王爷这样的身份,有个三妻四妾也不奇怪。
“父亲派你来的吧。直接点,让你带什么话?”我不是小孩子了,昨晚上了马车就看出王爷老登对我心怀不轨,这一点不用父亲兜着圈子提醒。我心里还生父亲的气,更惦记着拯救大计,无心与岛罕多纠缠,不耐烦地敲着梨木桌面。
“这间屋子的前主人是位十五岁的姑娘。父死母改嫁,被母亲卖到陈府。因为灵巧秀气,被商主放在石板巷商号。王爷去议事,一眼看中她。前段时间,小姐去了鸣哀塔,商主差我将她送到王府,王爷还给了一锭银子的赏钱。到今天,满打满算有十天吧。”
我打断他:“父亲给王爷送了个小妾,还不是因为你们男人都喜新厌旧。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今天清早,商主让我来把她送走。这种小事本来不用我亲自来,我明白商主是想借此机会确定小姐的安全。就在刚才,我看下人们把她抬出去了。我上去掀开白布……”
他看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了。”
我心口一紧,老贼比我想象的还要恶心,居然人面兽心至此。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岛罕顿了顿,似是给我缓口气的时间。
他继续说道:“一个侍女本来无所谓。不过商主送来的女子,在这个节骨眼上惨死王府,小姐可要掂量掂量了。”
掂量什么?羊入虎口,这不是明摆的吗?我如今还有更好的选择吗?昨晚夸下海口,今天无论怎样也得硬上了。
“岛罕,我且问你,王爷昨晚撤兵了吗?”
“撤兵?你是说鸣哀塔吗?”岛罕问道。
“废话,否则还有哪里……”我翻着白眼,还没发完牢骚,门外忽然一阵嘈杂。几个侍女从大殿方向出来,一个年轻妹子感叹道:“权灵奘太可怕了。你看那白衣女子,眼珠都没了,她们好端端干嘛练些邪门歪道!”
“只一颗头,你还能看出衣服颜色……眼力绝了。”旁边女孩接话。
“脖子断茬的地方还挂着一缕衣料,我又没有胡说。”妹子不服气地说。
“我听府里侍卫说啊,那些女子当初挤破头进权灵奘,就是为了练好那方面的功夫,将来好以巫医之名混进大宅子,迷惑人家老爷,当上正宫娘娘!”一个年龄稍大的侍女道。
“哪方面呀,哪个侍卫跟你说的呀?”几个女子闹作一团,嘻嘻哈哈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