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反应了一会儿,大步上前去拉住了萧江沅的手腕:“你们两个看什么床榻,我跟你去。”说着便把陈玄礼甩在了后头。
“上皇,那老臣做点什么啊?”陈玄礼忙道。
“随便你!”
宫门外镇守的将士相视一眼,交头接耳道:“虽然李开府表面上不认,但你我都清楚,这就是监禁,里头的可都是聪明人,会不清楚?”
“刚刚还被李开府那样欺负,这要是我,定然被气死了,他们怎么是这样的反应?”
“不愧是上皇、萧开府和陈大将军,世面见得多了。”
“依我看,都是苦中作乐罢了。谁又能想到,前年还傲视天下的盛世天子,如今竟会被一个宦官欺辱,沦落到如此惨淡的境地?”
厨房外,王承恩一脸不情愿地跟宫人道歉,本以为这宫人会很难缠,却不想她抱着手臂听了一会儿,竟然便松了口。见宫人正弯腰抱起柴薪,王承恩忙上前搭了把手:“师父让我来帮你。”
“多大了还听师父的话?那我就不谢你了。”宫人把柴薪一股脑都塞到王承恩怀里,“生火去。”
王承恩气得险些把柴火抓烂,便见陈玄礼走了过来,似有些手足无措。还没等王承恩开口,宫人已经道:“这么身盔甲也不嫌沉。”
陈玄礼眉心一蹙:“你这女子懂什么,这是我龙武军的盔甲!”
“那又怎样?不沉?不多余?”宫人抱起一篮子菜,说完走入了厨房。
王承恩忙拦到陈玄礼面前:“陈将军莫气,她……她……她可能真是觉得这身盔甲太重,陈将军年纪大了,还是先把盔甲脱下来歇会儿吧。”
陈玄礼冷哼一声:“若非看在她是女子,年纪又比较大的份上……”
“你说谁年纪大?”宫人一脚踏至门外,“我哪有你年纪大?还有你,火生不生了,磨蹭什么呢?还想不想让你们尊贵的上皇赶紧用上午膳了?”
“我从未见过你这等势利小人!”陈玄礼怒道。
“你没见过的多了!”宫人反唇相讥。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王承恩忍无可忍。
宫人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看了看陈玄礼,又看向王承恩,大声道:“不能!”
说是不能,她却直接回了厨房,直到饭菜都做好了,也没跟他们再说一句话。只是在将饭菜盛好之后,看到了灶台前的神像,她忽地用勺子敲了敲灶神的头,嘟囔了一句:“我都快十年没跟人说过这么多话了……你问我有没有意思?嗯,看他们生气,挺有意思的。”
她一转身就看到王承恩和陈玄礼一个门里一个门外,都在疑惑地看着自己,瞬间被吓了一跳:“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话音刚落,她就恍然道:“哦,对了,今日开始,你们就要和我一起住在神龙殿了……我刚才说的话,你们是不是都听见了?”
王承恩和陈玄礼双双点头。
宫人没有半点心虚,反而有些高兴:“不聋就好。”
王承恩:“……”
陈玄礼:“……”
午膳入殿,在李隆基的授意下,几个人不分贵贱一同围在餐桌边。李隆基紧挨着萧江沅坐北朝南,王承恩和陈玄礼坐在餐桌的西侧,宫人坐在东侧。
萧江沅仍是没有理会李隆基,她把目光投向了桌面的饭菜。眼前的一切比起逃亡路上的吃食,肯定是好上一些的,但比起太上皇应有的待遇,还是算粗茶淡饭了。
如此睚眦必报,不像是新皇做得出来的,应是李辅国的授意了。
宫人看着李隆基和萧江沅紧贴着的身体,已是皱了皱眉,又见萧江沅看着饭食不说话,轻哼道:“有的吃就不错了,战乱前雨灾都没停,粮仓空虚,百姓还吃不上这个呢,还好意思嫌弃?真是不知民间疾苦的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