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思归朴刀上抹,一刀砍中入魔之人咽喉,深入数寸。念及要救这人,他才收敛力道,没将对方的脑袋卸下。
那入魔人中了这刀,身形一僵,乐思归喊道:“悟兄,快!”
悟继之欺身而上,持伏虞剑柄对着入魔人疾点三下,一道异光没入那人灵台,片刻,那人身上散出缕缕黑烟,那闻恶声也随之消散。
乐思归抽回朴刀,却见这人被异光包裹,咽喉之伤、断折之臂竟都渐渐好了。
悟继之首次见到入魔人恢复的样子,想来还月那时也是被这样治好的。
清正不紧不慢地走来,向悟继之躬身施礼:“太吾传人名不虚传,贫道感激不尽,今后我派山门随时为太吾传人敞开。”
悟继之扶起清正,他挂心师妹,正要探问,群道中涌来几人,口中喝道:“拿下这人!”
群道齐向乐思归出手,悟继之怒不可遏,挡在乐思归身前:“你们做什么!”
“此人乃是邪派之人,恶贯满盈,还请太吾勿要与此人同流合污。”
悟继之愤慨道:“这位乐兄与我同行,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在下可以担保,乐兄绝非邪派外道!”
群道仍无收手之意:“邪道之人诡计多端,太吾莫要被其表象所惑。”
来武当之前,悟继之对乐思归描述的这所正道名门憧憬不已,这一刻却通通化为了泡影。
“他助我除魔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除魔的人算邪道,那你们又算什么!”
悟继之满腔义愤,群道中的一人淡然道:“驱除相枢本就是太吾之任,我等凡夫俗子又岂是相枢的对手。”
悟继之难以置信地看着说话之人,什么意思?靠一个人应对世间所有的入魔人,太吾传人合该这样?
“尔等胡闹什么,还不退下!”清正真人斥退群道,面露愧色:“贫道管教不严,教太吾见笑了。这位乐少侠协助太吾除魔,于我派也算有恩。太吾在我派期间,同行之人可随意在我派走动。”
乐思归微一颔首,便别过脸去。
此番一闹,悟继之学艺之心已消了大半,但想到自己身负重托,终究还是压下不快,同清正真人说起习武之事。清正欣然允可,转邀悟继之等人到金顶太和宫一叙。
太和宫位于武当山绝顶,其宫殿构于峻险之上,临绝云空,古人云“千层楼阁空中起,万叠云山足下环”,可见一斑。
众人走向正殿,清正道:“这正殿曾因雷击损毁,三十年前,吴中陆氏的一位侠士前来敬香,得知此事后便花了七万两千九百两银子修缮殿宇。贫道感念其心,从此与他结为挚友,还传授了他太极拳中的一式。他也属实天资卓绝,后来在江南一带行侠仗义,竟打出了‘独步江左’的名声。”
乐思归凑到悟继之身边,紧咬牙根,从齿缝中挤出字句:“他这是拿“太极拳”跟你换香油钱呢,此事若有七万两千九百两银钱……哼!”
悟继之对太极拳固然心动,但这笔银子对他可谓天价。不思不扰,他休了此念,转而道:“那位大侠号称‘独步江左’,想必很有名了。”
清正黯然道:“可惜他后来被卷入界青门的刺杀,不幸身故了。”
他看向悟继之:“阁下的眉眼倒是与我这位故人有几分相像。”
悟继之心中一动,想起罩衣上的血字,问道:“在下自幼便无父母,这位大侠可有后人吗?”
清正道:“他膝下只有一女,他死后吴郡陆氏中落,其女听说被许配给了本地的一个富商,之后有没有诞下子嗣,贫道却不知了。”
悟继之回了声“哦”,暗想也是,哪有那么凑巧就能打听到自己生父生母的。
他再次提及学艺之事,清正道:“既是太吾所求,本派理当相助。只是,五行功法相生相克,贫道需先探查一番阁下的内力,以免传功误人。”
他伸指搭脉,异道:“太吾已学了玄阴的功法,又为何来我武当?”
“我几时……”悟继之说到一半,想起正是自己请还月传授的界青内功,后面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